"你不能......"张锦的辩解被汽笛声淹没。
他突然看清陈丽娜眼里的决绝，与穿越前莉莉跳楼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白艳妮从调度室转出，水红色纱巾在风中猎猎作响："锦哥还没说吗？"
她指尖转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1978年农药车间爆炸，死的是张技术员和他怀孕的妻子......"
陈丽娜突然抢过钥匙插入道岔控制器，信号灯疯狂闪烁。
在动车与绿皮车相撞的瞬间，张锦看见三个时空的自己同时伸出手——
1985年深圳码头，他攥着走私汽车钥匙；1995年农药厂火场，他抱着烧焦的账本；2023年被告席，他在庭审记录上按下手印。
三个掌纹在时空中重叠，最终汇入陈丽娜坠落的轨迹。
陈丽娜蹲在县图书馆的霉味里，指尖划过微缩胶卷机的金属滚轮。
1995年7月的《北方日报》在屏幕上滚动，火灾报道的边角处有个模糊身影——水红色衬衫的女人侧脸，耳垂缀着林正茂送的银丁香耳环。
"同志，闭馆了。"管理员敲响铁门。
陈丽娜迅速撕下打印纸，却在起身时碰落档案盒。
泛黄的笔记本散落一地，扉页上"林秀英工作日记"的字样让她瞳孔骤缩——这正是三姨的本名。
张锦在供销社后院劈柴时，斧头突然卡进槐树瘤。
树心渗出琥珀色的树脂，裹着枚1978年的五分硬币。
他想起穿越前在深圳当铺，莉莉曾当掉母亲留下的同款硬币。
"锦哥。"白艳妮的声音裹着雪花膏香气传来，"三姨夫找你。"
林正茂的永久自行车停在农药厂废墟前，车筐里放着陈丽娜的布包。
他摘下缠着绷带的手，露出烧伤的掌心："艳妮都告诉我了。"
张锦盯着他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内侧"CLN"的刻痕清晰可见。
这个本该属于陈丽娜的婚戒，此刻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陈丽娜在煤油灯下翻开日记本，1978年5月12日的记载让她浑身发冷："今日张技术员提出改良敌敌畏配方，称可提高杀虫效率......"
泛黄的照片滑落，年轻的张锦站在实验室，白大褂口袋别着2023年款电子表。
窗外闪过手电筒光束，白艳妮的剪影映在窗帘上："丽娜姐还没睡？"
她的声音裹着夜露的湿气，"锦哥在农药厂等你。"
陈丽娜将日记本塞进灶膛，火星窜起的瞬间瞥见最后一行字："他总说些听不懂的话，什么深圳、区块链......"
农药厂废墟深处，张锦举着手电筒照亮斑驳的配方墙。
两种字迹交替出现：1978年的蓝墨水与1995年的红油漆，最终在2023年的监控设计图上交汇。
他突然听见胶鞋踩碎玻璃的声响，转头看见三个时空的自己同时举起光源。
"你终于来了。"烧伤的林正茂从阴影走出，手里攥着陈丽娜的婚戒，"当年你教我改配方时，可没说会害死秀英。"
张锦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老电影闪回：1978年实验室爆炸，三姨护住怀孕的小腹；1995年火场里，白艳妮的水红衬衫化为灰烬；2023年庭审现场，陈丽娜的遗照在证据屏上闪烁。
陈丽娜冲进火场时，看见张锦正在焚烧账本。
不同年代的纸币在火舌中翻卷，1978年的粮票与1995年的四人头化为同种灰烬。
她举起从娘家带来的老式相机，镁光灯炸亮的瞬间，三个时空的景象在取景框重叠。
白艳妮的笑声从火焰中传来："丽娜姐看镜头。"
她脖颈的牡丹疤痕正在渗血，化作2023年新闻报道里的癌变组织剖面图。
张锦在强光中看清真相：自己才是轮回的锚点。
每次穿越都在加固罪恶的闭环，唯有陈丽娜这个变量能打破宿命。
他抢过燃烧的账本扑向妻子，在时空扭曲的漩涡中，听见1978年的自己正在实验室按下爆炸按钮。
陈丽娜在县照相馆的暗房里冲洗照片，红光下显影液泛起涟漪。
火场废墟的底片在药水中浮现，三个张锦的身影逐渐清晰：1978年穿中山装的技术员，1995年穿劳动布工装的农民，2023年戴电子脚镣的囚徒。
"曝光过度了。"老师傅指着照片边缘的白色光斑，那是镁光灯炸亮时白艳妮脖颈的牡丹疤痕，"这姑娘的胎记倒像团火。"
陈丽娜的指尖在照片上摩挲，突然发现1995年的张锦口袋里露出半截银镯——正是她在火场废墟找到的那个。
暗房外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林正茂的剪影印在门帘上，烧伤的手掌按着装诊断书的牛皮纸袋。
张锦在供销社柜台清点粮票，指尖突然触到张1987年的特殊票证。
票面印着"奖励先进工作者"，背面钢笔写着串数字——正是穿越前莉莉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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