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都吃痛，刚想和沈珩抱怨一声，就看到沈珩身上仿佛一下子卸下了上位者的居高临下，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她微微抬眼，望向灯光映照下的沈珩，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不知为何，觉得他好孤独，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戴都紧紧地握着沈珩的手，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对方，她一直都在这里。
沈珩到底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沈老爷子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珩，等一下。”
沈老爷子满头银发，身体却硬朗，身形板正，步伐沉稳。
沈珩的手微微颤动，神色淡漠。
“沈老先生，想面谈，请先和我助理预约。”
离开静安别墅的那一刻，他和沈家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沈珩，我是你爷爷！”
沈老爷子显然没想到沈珩态度这么公事公办，有些生气。
在他眼里，不管沈珩的身份怎么样，都是沈家的子孙，有责任维护沈家的声誉和利益。
“沈老先生早已经做出选择，又何必自欺欺人？”
沈珩拉着戴都，快步离开，上了停在门口的车，没再看风中的沈老爷子一眼。
与其说沈老爷子自欺欺人，不如说是他自己。
从小到大，老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沈继庭和周德韵做的事，甚至那些藏在暗处的肮脏的秘密都有可能是老爷子默认或者纵容的。
偏偏，他接受了老爷子淡薄的温情，还以为，沈家还是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的。
当真可笑！
沈珩闭上眼睛，靠在软座上，冷静好一会，才缓缓睁眼，看向身侧的戴都。
“戴都，你和林方先回去，我还有事，不和你一起回家了。”
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如往常一般温柔，戴都却看出了悲伤，隐藏在心底的悲伤。
她抱着沈珩的脖子，整个人靠在对方怀里。
“不要！你说过要陪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明天我再陪你，好不好？”
面对小姑娘的撒娇，沈珩下意识心软。
“不要！说了今天就是今天，不可以留到明天！”戴都抱得更紧，语气绵软，“沈珩，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她还没听到回应，沈珩的手机响了。
响了很久。
沈珩抚摸着戴都的头，似乎在安抚她，却始终没有接电话。
戴都好奇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是宿左。
车内光线昏暗，伴随着阵阵绵长的铃声，气氛诡异。
她刚想抬头，看看沈珩的神色，却被沈珩按住头。
戴都拱了两下，乖乖趴在对方身上，懒得动弹。
沈珩都知道了？
她默默抱紧身下的人。
也不知道，这兄弟俩的关系会怎么演变......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沈珩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二十分钟后，到西屿别院见我。”
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冷静得过头。
这下子，戴都完全确定，沈珩知道鉴定报告的事了。
看来，某人对沈老爷子这么冷淡，有身世的原因。
可能是光线太昏暗，也可能是沈珩的怀抱太温暖，她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欲睡。
意识到自己不能睡觉，她晃了晃脑袋。
“沈珩，我好困......”
“困就睡一会。”
“到家要叫醒我，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戴都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彻底陷入梦乡。
她在沈珩怀里拱来拱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沉。
感受着戴都均匀的呼吸，沈珩意外发现，自己烦躁的心竟慢慢安定下来。
他轻轻揽着戴都肩膀，防止她掉下去。
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这就够了......
*
阳城，西屿别院。
戴都留了个心神，没有睡得很沉，车一停就醒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了沈珩腿上。
“沈珩......”
“你先回房间，我和宿左有话要说。”
沈珩动作温柔地帮戴都整理凌乱的裙子和头发，仿佛之前那个冰冷的他只是幻影。
“嗯，知道啦！”
戴都干脆地下了车，跟着沈珩一起回到屋里，一到客厅就看到了局促不安的宿左。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两人再难回到以前的信任状态。
“四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宿左笑得有些不自然，不像之前那样没心没肺。
气氛莫名尴尬。
沈珩冷冷地“嗯”了一声，往楼上的书房走去。
宿左见状，紧张地跟在后面，还踉跄了几下，差点被自己绊倒。
看到往日活蹦乱跳的宿某人这么狼狈，戴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场面，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笑过后，她将目光放在前面那个挺拔的身影上，希望他看开点，不要太难过。
人生在世，除了自己，本就没有绝对的信任，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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