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柱深吸一口气，烟雾从鼻腔里缓缓飘出，表明他在权衡思绪，到了决策的关键时刻。
“咱们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隐瞒了。”
再吸一口气后，他说起关键的事：“上面突然要全面盘查粮食库，而这点我却办不到。”
一听此话，杨军怔住了片刻，旋即他心领神会。
那肯定是他不久前在城南偷偷存放的物资惹的麻烦，上层的人绝不能容忍如此大规模的非法储存，肯定暗中派人调查。
关于突然的粮库盘点，虽然早有预料，但他对此并未后悔。
无论如何，粮食关系到百姓生计，盘点库房可能会牵涉到什么人，这已不在他的控制范围。
三人均默然抽烟，气氛沉闷。
“你搞错了什么吗？”王二娃对事情并不清楚，纯粹以工作的角度提问。
闻言，李铁柱双目怒瞪：“老子没错。”
“那你怎会……”
“老子被那糟老头子给耍了。”
李铁柱喊出此事经过。
他的叔叔得知粮库即将核查库存，昨天找到他索借了两万斤粮食，并要求他免手续。
起初李铁柱并未担忧，信任自己的亲人不会害他。
结果今天接到核查通知，他慌了。
找叔叔索回粮食时，叔叔却坚决否认曾有过借贷，这令李铁柱大感危机，如今正是忧心那两万斤粮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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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一脸焦虑的李铁柱，王二娃转身对默默抽烟的杨军开口：“老杨，咱们厂……”
杨军连忙抬手制止他：“别动那钢轧厂的粮食。”
这个厂有两三万员工，每日消耗量巨大，都是供销社供应并由采购员定量提取。
尽管厂里有些应急的存粮，但也仅能维持几天。
此刻正值两个车间合并时期，将多出许多人口。
动用那笔粮食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况且数量远远不够两万斤那么多。
杨军明了李铁柱坐上市长位全是因为他叔叔的关系，同时也明白李铁柱不会在这个时候公开跟叔叔翻脸。
所以这个麻烦只能由他自己扛下。
“老子怕是要栽在这次关卡，我老娘怎么办还得拜托你们了。”他明白逃避不了的责任，因此早早做好后续打算。
听着这些话，杨军把没吸完的烟扔到地上，猛力一踩。
“你这龟儿子，你自己处理你老娘的事吧！”
他从桌上撕下一页纸，抓起笔飞快书写。
几分钟后，递给了李铁柱：“签字。”
看着纸上写着“转租协议”的字样，李铁柱有些疑惑，不解其意。
他看着杨军期待对方能解答。
“你质疑老子？”杨军眼神犀利，让李铁柱不由一颤赶紧签了自己的名字。
“今晚十二点，按纸上的地址搬粮食去。”
李铁柱的困境让杨军于心不忍，他决定插手，至少不能眼见朋友陷入困境。
之前投放的粮食本就有善心之举，帮助陌生人即包括帮李铁柱。
他的粮仓中存货充足，别说两万斤，就是再多也拿得出，只是怕此事被揭露。
“老杨，我……”
听见解决方案，李铁柱满心激动，拉住杨军的手不知如何表达感激。
“好了，别煽情了，今晚小心行事，动静不要太张扬。”
提到的地址，就是他们以前从办事处租下的临时仓库。
肉案交接后那里一直空置着，这次刚好能用上。
然而为了一旦发生意外情况，杨军还是与李铁柱签了一份仓库转租协议。
如果将来有纠纷，李铁柱能够解释这是因粮站仓容量不足，暂时借用的仓库用于存放粮食，以此让自己免受连累。
处理完盘点工作后，这原本的两万斤粮食不可能收回，也不可能付钱，干脆当成送给李铁柱的礼物，只要他能够度过难关，今后的事情再慢慢商量。
杨军让李铁柱如原样复写了一份这份协议，并签名确认，然后李铁柱盖上了粮站的公章。
只是协议上的日期填的是去年的日子。
每个人都有协议副本，杨军将它收入口袋，转身对王德柱说：
“二娃，你晚上找几名可靠的保卫队员守住路口，严禁闲杂人等接近那个仓库。”
王二娃点头答应：“正好前些天街办的人要求我们工厂增加保卫巡查区域，我可以立即调整人手到那个地段执行任务。”
“这样最好。”
杨军十分欣赏王二娃的细致考虑，这大大降低了暴露的风险。
谈完正事，李铁柱马上着手准备车辆和人手准备深夜运粮，随后杨军也没停留，和王二娃开车返回厂子。
回到工厂时刚好遇上下班高峰期，杨军将车直接停在医务室门口。
今天，诊所外聚集了很多等待的人，病人相比平时明显增加。
杨军在外面等待了一会儿，见伊秋水迟迟没有出来，于是捏灭香烟步入了诊室内部。
“杨主任您好。”
“杨主任。”
排成队的病人们纷纷向他问候，他也亲切地应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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