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味。”陆尽薄唇轻启，目视前方。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怎么会这么重？”铅华解开安全带，扶着扶手往后舱走去。
“本来就没想让他们几个活着上飞机，随便搞了架老破小。”
乍然，铅华的目光瞬间凝固在机舱左侧地板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弹孔处，应该是佐恩刚刚射偏了。
她不由自主地趴下身子，将鼻孔小心翼翼地凑近那个黑洞洞的弹孔，随着距离的缩近，一股浓烈的煤油味扑鼻而来，直逼她的肺部。
铅华尖叫一声，转身弯腰冲到驾驶位侧，“阿尽，油箱好像被射破了。”
男人直愣愣的盯着仪表盘，惊恐之色跃然脸上。
铅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左侧备用油箱的数值已经接近于0，而在用侧的油箱燃料也所剩不多。
“阿尽，怎么办？”女人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泛白的指节微微颤抖。
陆尽眉头紧皱，面部肌肉隐隐抽动。旋即，他一把将女人拉到自己的腿上。
“阿尽，你干嘛？”
“老婆，我教你开的直升机现在还会开吗？”
铅华不自信的点了点头。
男人跃然起身，将女人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现在由你来开。”
闻言，铅华大惊失色，频频摇头，“阿尽，我不会……”
女人说话间隐隐带着哭腔，坐立难安。
忽而男人的大掌一把包裹住女人不断发抖的手背，目光坚定道：“老婆，听我说。这种C23小型运输机只有两个油箱，一个已经没了，剩下的一个也坚持不了多远，而我们现在离卡帕岛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什么都不做只能等死。”
“那怎么办？”铅华的脸色逐渐苍白。
“飞机的后舱还有两桶煤油，应该是准备回程用的。我要把它灌进主油箱。”男人目光如炬。
“阿尽，不可能的，飞机的油箱进油口都在机翼上。”铅华瞥了一眼仪表盘，飞机正以280km/h的速度在2000多米的高空飞行。
“这个速度肯定不行。”
“即使我控制在最小飞行速度200km/h左右，这个速度在高空你也是吃不消的。”
“所以你要让飞机尽量失速飞行。”男人斩钉截铁。
“失速？”
“当飞机处于失速飞行时，其周围的空气通过机翼足以维持原来的飞行高度，不过处于失速飞机是极其不稳定的，很有可能发生侧翻。所以老婆，马上你不仅要控制好速度还要控制好平衡。”
“阿尽……”女人突然呜咽起来，“要不你来开吧，我怕我控制不好，你会摔下去。”
“你的臂力根本翻不上飞机的右翼，而且身上还要挂着一桶煤油，所以现在只有你来开。”男人目光坚定，不容置喙。
铅华微微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微不可闻的哽咽声在男人的耳里是如此的清晰。
霎那间，陆尽缱绻温柔，抓住了女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下。“老婆，我相信你，你也相信自己好不好？”
男人的话语如同一定镇心剂让她的目光变得坚定，半晌女人转头仰视面前的男人： “阿尽，如果你回不来了，我也会立马跳下去。”
短短的几息内，眼波不兴起,心中却已经波澜四起。
蓦然，男人将自己的衬衫脱下，露出精壮的身子。
“老婆，把手张开。”他像照顾孩子般一样，蹲跪在地上将衬衫套在了女人的身上。那双沾满鲜血的大手此刻正温柔的一颗颗系着扣子，紧接着他又将女人座椅上的安全带系起。
“阿尽，你？”
“马上打开右侧舱门的时候，机内会第一时间失压和失温，你一定要坐稳了握住方向盘。”
“可是你这样，不冷吗？”
“放心吧，我之前在零下30度的夜晚不穿衣服特训过，2000多米的高空最低才0度，小意思。”
“我不需要的阿尽，我能忍。”铅华想伸手解开却被男人扼住了手腕。
“老婆，你常年生活在南方，气候炎热。零度虽然不算什么，可对你来说就是极寒。而且你肚子里的宝宝也承受不了。”
闻言，女人的眼眸瞬间湿润了，“阿尽，我爱你！你一定要回来。”她目视着前方，两行泪水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我也爱你！放心吧，时间不会很久。你，我，还有我们的宝宝都会没事。”男人笃定道。
话落，男人立马冲到了机尾处将一桶煤油挂在了自己腰间。
见男人准备好后，铅华立即开始给飞机降速。
280km/h......
270km/h......
......
230km/h......
男人抓着扶手走到了飞机中部舱门处。“老婆，还要降！”
220km/h......
210km/h......
......
160km/h......
一分一秒间，飞机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差不多了，老婆。”男人叫喊道，“我要开舱门了。”
闻言，铅华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抓紧方向盘。
舱门打开的瞬间，陆尽险些被巨大的压差吸出舱外，他徒手抓住机舱顶部的把手，稳住了身形。
“老婆，坐稳了。”他大声朝驾驶座的女人叫道。
于此同时，飞机内的冷然气流开始乱窜，驾驶座椅上的女人脸部被吹的险些变形。当冷空气占据上风的时候，死亡般的寒意悄然钻进了她的身体。
而另一边的男人等待飞机向右侧倾斜的瞬间，单脚抵着飞机的右翼，猛然一跃，爬上了机舱顶部。
强大的气流让每一步都险象环生。
陆尽用尽全力，一点一点的右侧机翼挪动，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突然海面上空一股强大的气流猝然而至，飞机瞬间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陆尽见机用十指紧紧的扣住翼板之间的卡缝，霎时，指尖剧烈的疼痛开始传至四骸百肢。
同期，驾驶座椅上的女人突然作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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