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芙空有几百年的妖龄、是打小生活在偏僻雪山的妖，而小青是此前一直游离在人类城市之外、来去如风、也就刚接触人类几个月的蛇。
数来数去，这里好像也只有万界食谱能接上这种话了。
在卡莎姐妹一呼一应、极为热情的招呼下，宁芙和小青站在原地，面色纠结、略有局促——
这也太热情了。
救命！
在宁芙和小青已经深感负担的时候，多亏了万界食谱挺身而出，叽叽呱呱和卡莎姐妹聊得有来有回，并很快打入了内部，带着卡莎姐妹们嘎嘎笑。
宁芙和小青叹为观止，佩服得五体投地。
怪不得万界食谱能和煦京着名街溜子狗金成为至交好友。
这也太能唠了。
小白蛇毫不吸取教训地从宁芙的肩膀上一跃而下——好在，宁芙的身高没有特别高、至少没有到今天被泡泡小狐狸一尾巴甩飞的那个高度。
小白蛇平安落地。
“嘶，嘶嘶？”
【芙芙，她们俩都叫卡莎吗？】
宁芙迟疑着点头：“应该是吧？总不能……卡莎是个姓？”
“嘶……”
【不能吧……】
本来一妖一蛇是躲在万界食谱后面聊天的，就像之前暂住在衣家的时候，其他人来寒暄、都是衣寒玉出面，宁芙和衣见月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躲在衣寒玉身后一样。
然而，这里是蜃境。
于是一直和宁芙是一个方向的小白蛇就突然发现——自己的视角被强制性的扭转了。
现在的它，是和万界食谱一样只能看向侧面了。
小青：“……”
好好好，请告诉本女侠，一条蛇——怎么横着左右移动？！在地上滚？？？
小青骂骂咧咧地退出了和宁芙的聊天，并因越想越气，尾巴“啪”地一甩。
“噗——！”
猝不及防的，沸沸扬扬的尘土蒙头盖下，而且最为奇怪的是，小青明明是在身体后面甩的尾巴，坑却在前面。
于是它“啪嗒”掉到了一个不算浅的坑里。
……还是被自己尾巴抽出来的坑。
小青：“！”
小小的白蛇呲起两颗尖尖的毒牙，上去就是一阵愤怒地撕咬、扭动、击打——
结果连个土皮儿都没啃下来。
小青：“……”
啊啊啊啊啊啊！
……被“强制执行”的不止是小青。
不知怎么的，宁芙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和小青说话的事实，并莫名其妙对这面前的湖泊产生了兴趣。
这很突然，然而在记忆的短暂屏蔽之下，宁芙没发现什么不对。
宁芙看向远处的湖泊。
这片湖泊是碧绿与苍蓝相互交织的，湖泊中没有什么鱼，甚至连湖底的石子或水草都没有。
开着绚烂野花的小屋子就在湖边，浸泡在浅薄的湖水中，而在小房子后，就是一大片的、一望无际的湖。
……或许也不是“一望无际”的，宁芙发现，在正前方和其余方向、能用余光能打量到的地方，都竖立着一块不透明的光幕，以她的视线、无法看到光幕之后是什么。
整片湖安静地像是一面镜子。
在镜子中，有正快乐摇摆、把书页翻得哗啦啦响的万界食谱，有对着不小心一尾巴抽出来的坑惆怅的小白蛇，有正面对这湖泊、微微地垂下头的宁芙自己。
宁芙微微凝神——
按照小青现在与湖泊的距离，这水上的倒影无论如何也倒不着它。
可小青就是在倒影中，一举一动都看得尤为清楚。
湖泊中当然不止她们的倒影，卡莎姐妹的影子也赫然其中。
但……
开满鲜花的湖畔小屋是一片破烂残缺的废墟，被豁了几个大口子的墙壁上是大片大片喷溅的黑色印记。至于站在其中的卡莎姐妹，则是一身双头，四条腿分别用力支撑着，像是相互依偎、却又相互排斥。
宁芙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原因无他，只是宁芙见多了这样长相稀奇古怪的妖。
更准确的说，在所有山海时代的妖中，像九尾狐、白泽长相“正常”的妖已经算是少见的，而像宁芙这样长得更偏向人类模样的妖，才是那一个“异类”。
宁芙想起之前两个小姑娘的异口同声、那正好一左一右缺失的手臂，对湖中的倒影有了猜测。
她不知道，她没有什么波动的情绪已经被站在高处的卡莎姐妹完全“读取”。
不是震惊，不是嫌恶，也不是怜悯。
而是“这没什么特别的”。
这次的客人们可真有意思。
卡莎姐妹不用对视也能同频对方心中所想的：
看到“真实”的人类没觉得她们二人是怪物，掉进坑里的小蛇只跟自己较劲儿、半点儿不关心，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破书叽叽喳喳，压根就没看到、也完全没有思考这个问题。
卡莎姐妹一心二用地和万界食谱聊天，在将宁芙她们仨“读取”完整后不约而同地放松了肩膀。
随后，四只眼睛深处的小小旋涡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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