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破碎，通俗而言，就是魂飞魄散。
连走奈何桥、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会丧失，彻彻底底地消散在这个世间。
周巧巧略显懵懂的目光触及到梁安晚眸底的疑惑，她问道：“大人，您是不是想问，我的力量都是哪儿来的？”
梁安晚点头。
周巧巧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坦诚的声音中带着冷静：“我在死前，杀了很多人，死后就莫名其妙获得了这些力量。以前看的故事中，鬼魂死去后如果吸取活人的精血，就能变成恶鬼、获得很多力量。虽然我是在死前杀的，但可能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她的表情很淡然，好像并不为自己的语出惊人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
这样的表情和语气，让人再也无法将她和方才待在徐翠蓉身边时、乖巧可爱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身上流露着的阴森气息，瞬间磨灭了周巧巧身上孩童的气质。
她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杀人？”梁安晚紧紧皱着眉头。
鬼魂的形态会一直保持着死去时的年龄和样子，看着面前周巧巧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说明她死前也就才十一二岁。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干得出杀人的事情？！
还是杀了很多人？！
“大人不相信我一个小孩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吗？”周巧巧莞尔一笑，轻飘飘地说，“其实很简单的。只需要一把火，就能轻松将那个地处偏远的孤儿院焚烧殆尽，不等消防车过来，里面所有人就都断了呼吸。”
语气泰然自若，像极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没有任何对死亡或者生命的敬畏。
相应的，也没有任何作恶成功的得意或是恶劣。
只有无穷无尽的平静。
如同一汪古井，激不起丝毫波澜。
这样的心态，就算是出现在作恶多端的大魔头身上都罕见，更别提这样一个生前死后的岁月加起来也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孩身上。
只更显得诡异。
【我滴个妈呀，突然觉得这小女孩好吓人……】
【我去，我查到了孤儿院的事情！】
【我也查到了，当年那场大火还上了新闻，现在还能搜到报道。只是新闻上没说大火是怎么引起的，只说孤儿院距离市区太远，火势又太大，当消防车赶到灭了火后，一个活口都没了。】
【对对，我也看到了那条新闻，后来还有记者走访孤儿院旧址，无意间从那里挖出来一个日记本，上面的内容似乎不太友好。记者还去调查了之前领养过这个孤儿院孩子的家庭，很多孩子都承认了日记本上记录的苛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靠！！！这孤儿院真不是人！】
【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巧巧要一把火烧掉那个罪恶的地方了，只能说烧的好！烧的妙！】
【啊这……放火不会牵连了无辜的人吗？无法苟同。】
【说话前麻烦去看看新闻好吗？新闻上都说了，那天正好是孤儿院举行秋游的日子，院里的孩子全都出去玩了，留在院里的都是院长、老师等大人和管理层，这些都是罪魁祸首和帮凶，死有余辜！】
【我性格偏激我先说，在正常途径无法寻求公平时，我支持暴力报仇！】
【支持+1。】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相信要以德报怨这种教条吧？】
说话间，梁安晚发现，周巧巧的身体越来越淡。
正如她所说，她的力量正在逐渐消失。
杀掉一整个孤儿院的管理层获得的力量，让她维持着自己的身体，即便死后十余年没有吸取人类的精血，也安稳地存活到现在。
但这力量终究有耗尽的一天。
梁安晚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可唇间的话语还没吐露出来，就听周巧巧笑着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以前中元节，我遇到过其他从地府里爬上来透风的鬼，他们都说地府里的生活没有人间好，还有很恐怖的十八层地狱。虽然我还没去过地府，但应该是要受到惩罚的吧……”
毕竟别的不提，周巧巧刚死的时候，从阴差的手中逃脱，继续游离于人间，就已经是一个罪行了。
梁安晚顿了顿，说：“所有的鬼魂下了地府后，需要先下孽镜地狱，在镜子中一照，所有的罪行都会显露出来。根据镜子中的内容，分别打入不同的地狱。”
言下之意，她现在也没法判断周巧巧是不是真的犯了什么罪。
毕竟对于地府，梁安晚从未去过，也是一知半解。
封宴不知何时缓步靠近，解释：“说谎骗人者，要被打入拔舌地狱；故意纵火、放火害命者，要被打入铜柱地狱。按照你所说的经历，就需要承受这两个地狱的惩罚，直到洗脱了罪刑，才能放你去奈何桥投胎。”
周巧巧脸一白。
她听那些从地府爬上来的鬼魂们提起过，拔舌地狱里，小鬼把鬼魂的嘴掰开，用铁钳将鬼魂的舌头拉长、慢拽出来，随后鬼魂的舌头再生，就一直重复这个过程。
至于铜柱地狱，就是被小鬼们扒光衣服，让鬼魂裸\体抱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筒，同时，铜柱里还不停地燃烧着熊熊烈火。
具体来说，铜柱地狱里的惩罚和古代的炮烙之刑相差无几。
她仰着脑袋，呆呆地问：“一般刑罚的期限是多久？”
“具体多久，需要看孽镜地狱的判罚。但就算是最轻的第一狱‘光就居’，以人间的3750年为一日，30日为一月，12月为一年，罪鬼需要在光就居中服刑一万年。”封宴的眸光很淡，语气中不含任何思想感情地解释，“也就是，人间的135亿年。”
“而到了第二域‘居虚倅略’，服刑的时间就变成了两万年。之后的每一狱服刑时间都会比上一层多两番。”
周巧巧的脸彻底失去了所有颜色。
她强撑着嘴角，哑然失笑：“这样看来，那我魂飞魄散，还真是最轻松的一个结果了。”
光是听听，周巧巧都有些承受不住，更别提当真要承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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