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整个饭厅落针可闻，凝重的氛围在顾瑾禾和老夫人之间萦绕开来。
老夫人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道：“苗苗，你一定要这么残酷的，挖开我的心吗？”
“瑾禾不敢。”
老夫人视线看向顾瑾禾，沉声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上次你来找我，你问我，我的话还算不算数。”
“我答应过你，让你恣意而行，不管是在顾家还是在京城，我是不是都做到了？”
“你说你要为你的父母报仇，找出幕后真凶，我没有干涉，随你去查。”
“你想要顾非晚进监狱，我让她进了，叶娉婷和刘家的二丫头联合想要毁了你，我将她赶出了顾家。”
“那二丫头，也被逐出了刘家。”
“你五叔成了植物人，我没有过问你半分。”
“吴家因为你整个嫡支都被逐出去了，吴静柔断了一条腿还在床上躺着。”
“送顾瑾宇去祖籍地，是我的意思，我知道有他在，你们早晚有一天会对上，所以我让他远远的离开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桩哪一件，不是随了你的心意？”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非要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戳我的心？”
顾瑾禾沉默的听着老夫人的话，神色平静眼底无波无澜。
半晌后，顾瑾禾眉眼清冷的开口说道：“我曾经也和您说过，如果当年您不做出那样的选择，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顾非晚会好好的当她期盼的顾家大小姐，叶娉婷和五叔也会好好的，顾瑾宇也不会送去祖籍地。”
“这一切的源头难道不都是您的选择，才导致这样的后果吗？”
老夫人肃然道：“可是如果我换一种选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的存在了。”
“可是我不在乎！”
顾瑾禾目光紧紧的看向老夫人，一字一句道：“我不在乎，与其过这样每天等死的日子，不如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好。”
“也就不用每次出门都要带上保镖，时不时的就会遇上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枪枪都想要打在我的心口上。”
“我身上的刀口和枪眼还少吗？我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老天给的运气了。”
“如果一生下来，就注定要过这样刀口悬在脖颈的生活，真的不如就不生！”
“啪！”
这一声脆响惊的站在门口的老管家快步走了进来，他看到顾瑾禾脸颊上的红掌印，顿时皱眉惊呼一声：“这，唉，我这就去拿药膏去。”说着老管家又快步出去了。
顾瑾禾感受着脸颊上灼热的疼痛，缓缓的，一点点的，收敛起脸上所有的情绪。
顾瑾禾目光平静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开口说道：“您这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吗？”
“可我还是要说，如果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不愿意再投生到您的膝下。”
“不愿再和您攀上一点干系。”
而顾瑾禾的话也让老夫人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
顾瑾禾最后看了一眼老夫人说道：“以后您的晨昏定省，月底的聚餐，我就不参与了。”
话落不等老夫人反应，便起身径直离开了饭厅。
等老管家拿着药膏回来的时候，只剩下老夫人脸色苍白的坐在原地。
老管家看到了老夫人眼里露出后悔的神色，不禁说道：“您既然心疼大小姐，又为什么要打她呢？”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好半晌，才哑声道：“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句句都在戳我的心窝子。”
老管家无奈叹气：“那您也不能动手打她呀。”
刚收到消息，知道顾瑾禾要过来的时候，老夫人非常高兴的让人准备顾瑾禾喜欢的饭菜，还有新鲜的点心和水果。
顾瑾禾已经很久没有单独，一个人来找过老夫人了，自从上次一场谈话之后，两人不欢而散。
哪怕老夫人送了顾瑾禾一座戏园，顾瑾禾也没有选择低头。
今日好不容易顾瑾禾自己主动过来了，还和老夫人一起用餐，本该是高兴的一场谈话。
却不知怎的，越说气氛越凝重起来。
而这一巴掌，也彻底将顾瑾禾推开了。
这不是打在脸上，而是打在了心上。
令人寒心了。
老夫人看着自己还有些发麻的手掌心，怒火中烧时她不知不觉下手便重了。
那一巴掌下去，老夫人亲眼看着顾瑾禾本来白皙的脸颊，迅速的红肿起来，刺的老夫人心口直泛疼。
但是她活到这般年纪，掌管顾家也有几十年了，哪里能低头向一个小辈认错？
她当时蠕动着嘴唇，却始终开不了口。
然后便听到顾瑾禾清冷疏离的话。
她说，她以后晨昏定省都不过来了。
老夫人常年深居简出，小辈能够见到她的机会，也就只有初一十五的晨昏定省，和月底顾家人坐在一起的聚餐了。
但是如今顾瑾禾说她不参与了，这便是要减少两人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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