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桥上，一声傻子，让季凌云的心软了下来，可那声亲昵的娘终究还是没叫出口，可不管季夫人说的话他有多不爱听，那终究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担忧，不过是刚刚不久前的事，那些话也还没从季凌云的脑子里消失。
“痴缠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女人，会让你走上一条不归路，若是金云溪感恩且守礼也就罢了，可在我看来，她是和她那个娘一样的女人。而金云溪既然选择了金晨，便是明白只有金晨和她才是一类人，阿云，放手吧。”
季夫人是看不上金陵侯府的任何一个人的，怎么会跟金晨相谈甚欢呢？还不如说是为了劝解金晨，叫他别因为自己的鲁莽而产生别的心思才对，可是季凌云很难过，因为上午季夫人离开宝云阁的时候，是要他中午来芙蓉馆一道用饭的，可他拒绝了，因为他不想再听那些要他悬崖勒马的话。
“她觉得我毫无教养？”金晨冷笑道，“那她说是云溪勾引了你，就是一个长辈该说的话吗？”
“这才像是她会说的话。”季凌云轻笑了出来，“母亲不喜欢云溪，几次三番从中阻挠，为此，我已经很久没有来看她了，金晨，那你呢？你又跟我母亲说了什么？”
金晨蓦的一怔，说道：“你觉得是我说了不该说的，才叫季夫人生了气！才会这样。。。你。。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些丫头当时都在场！你可以问问！虽然我是气不过她无故污蔑云溪，但我知道分寸的！”
“你们果然争吵了吧。。。”
丫头插话道：“金陵侯是说了几句重话，可夫人身子弱，哪有力气跟金陵侯发脾气。”
“你搞清楚！是她先污蔑云溪的！所以我才。。。”
“住嘴！”季凌云呵斥道，“我母亲身染重病，已经是命不久矣了，你知道吗？”
金晨愣在了当场，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滚出去！从今往后，不准你再踏入这里半步。。。”季凌云的话很轻，却是不容置喙。
“季凌云你讲不讲理！跟我有什么关系！合着我就该她说什么是什么，听着就好是吧！这事儿能承认吗！还有，你知道她说了我娘什么吗？说了姑姑和祖父什么吗？我就该照单全收是吧？你们季家的人都这样吗？你们是天王老子啊！想骂谁就骂谁！”
可季凌云已经不再听他说话了，“准备灵堂，不对外发丧，七日之后，与父亲同葬。”
季管家应了一声，心中哀叹，这是夫人的死因都不想过问了。
“好！我这就带着云溪一道离开！从今往后，再不登你家的大门！”
“太阴！”季凌云大喊一声，只见太阴瞬间出现，又听到他吩咐道：“宝云阁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违者格杀勿论！”
金晨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喊道：“你好大的胆子！难不成你要杀了我不成！”
“金陵侯。。。”季凌云冷冷的看着他，想说的话很多，但到了嘴边，却是一句客气至极的话，“请吧。”
金晨心中憋着一口气，任谁能忍的住？可当下他要是真的闹起来，便是不近人情了，他退了一步，说道：“我就在宝云阁外头等着！”
丫头在金晨离开之后，轻轻说道：“少爷留步。”
“夫人有话跟我说是不是？”季凌云扭头看去。
“夫人说，她对不住少爷，少爷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心仪的女子，她还百般的阻挠，这根本就不是当娘的该做的事儿，夫人还说，世子爷的性子就像是把他爹娘所有的缺点都集合与一身了一样，好的没学到，这坏的反而青出于蓝了，若是少爷真的要为丰硕郡主付出一辈子的话，日后受的苦一定是加倍的。”
“所以她就试了金晨一把，果然，金晨那冲动性子，怕是把什么都说了吧。”
丫头点了点头，“夫人说，金陵侯和丰硕郡主不过也是各自安好的，要说丰硕郡主喜欢金陵侯的话，还不如说郡主另有喜欢的人，夫人希望那个人是少爷你，也免了少爷一世的孤苦，夫人让奴婢告诉少爷，既然喜欢就去把握，别一辈子提心吊胆。”
“还有呢？”
“夫人说，她死了，也许丰硕郡主就不会因为她，去多想什么，甚至担心季家的将来，总归这季家从今往后是少爷一个人做主，是好是坏，也是少爷说了算了。”
“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丫头哭了起来，说道：“夫人什么都知道，少爷不常来芙蓉馆，很多时间夫人都是一个人，和下头的小丫头说说话，也知道了府里这些年的事，还有帝朝城的事，少爷，夫人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季凌云眸色一动，小声问道：“我记得，你叫。。。”
“奴婢雨茶。。”
“这府里眼看就要空了，你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
雨茶磕了个头，说道：“横竖少爷是没工夫给夫人守灵的，若是少爷不嫌弃奴婢身份低微，便全了奴婢的心意吧，奴婢愿意去夫人和老爷的坟前守孝三年，替少爷尽孝。”
“你说的，是真心话？”
“奴婢希望少爷能心想事成，郡主是个好姑娘，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余生该是幸福顺遂才对，金陵侯虽然也很好，可他这性子，实在是无法护得郡主安稳。”
季凌云盯着床榻上的人看了片刻，听到外头来了装殓的人，说道：“等七日过后，你便去守灵吧，我会和墨池要出你的契书，从今往后，这宅子，便由你来守着吧。”
“少爷。。。”雨茶一时呆了。
六月初七，消失多年，而后突然回归的季夫人时芙蓉，殁了，季家并没有对外发丧，甚至连平日交好的人家都没有告诉，大门紧闭，凡事来访的宾客，一概没有接待，在七日后的那一个早晨，天刚蒙蒙亮，一身丧服的季凌云翻身上马，领着车马往前不久才安葬了季老爷的地方去了。这样不张扬，真是见者流泪啊。
到了夜里，太阴传来了两个消息，好的是云溪醒了，这让季凌云心中的大石落了地，但坏消息却叫他慌乱不已，在外头等了足足七日，怎么撵都撵不走的金晨，被云溪叫进了小坞，而小坞外头，除了凌意，谁都不在。
季凌云不禁苦笑，只要云溪不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他们二人在里头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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