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你怎么一天到晚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林念娇走到他面前坐下，不客气的伸出手道：“有酒没？”
“没有，我不爱喝酒。”廖晨珺瞥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枯井，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冷千忆，“你也不该用林姑娘的身体喝酒。”
冷家姐妹的事没打听出多少，这几日不论是林念娇还是他都在宅子里待着，并未离开半步，冷千忆常常占用林念娇的身体晃悠，不过好在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嘁，真无趣。”冷千忆翻个白眼：“你这人怎么这么好为人师，管的可真多，也不知道她怎么看上你的。”
廖晨珺并不看她，语气夹杂着些许不耐烦：“你管的也挺多，还很聒噪。”
“你不太喜欢这儿？”林念娇问。
她发现廖晨珺在京城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如果是他一人独自待着，除了练字看书，就是伤春悲秋，没有之前在日石镇和天山派那种精神气。
廖晨珺转过头盯着她看了一会，这说话的语气明显不是冷千忆，而是林念娇。
他点头，目光越过林念娇看向她身后的枯井，语气波澜不惊：“那口井应该死过人。”
“啊？”林念娇惊呼起身，这个院子没人住，她是听说廖晨珺在这才过来的，刚到院门就被冷千忆占了身体。
院子里的这口井上压着石头，看着应该是早就废弃不用的，没想到居然死过人，她犹豫道：“失足还是谋杀？”
“不知道。”廖晨珺看着那口井，缓缓道：“那会我还没进天山派，身子不见好，生病昏厥都是常事，病中糊涂，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知今夕何夕，那时我身边有个女使，见我终日在房中苦闷，便带着我到宅子外玩，当晚回来后，我又病倒了。”
“她……被推进井里了？”林念娇颤声问道，这可是一条人命。
廖晨珺摇头否认：“没有，我没再见过她，他们都说没有这个人，是我病糊涂了。”
林念娇是不信的，廖晨珺又不是精神病，怎么会凭空臆想出一个人，分明是他爹娘想隐瞒着他，不想让他自责。
可是这也正好说明，那个女使八成是没了，这种行为完全是草菅人命。
“你就没有疑惑？”林念娇问，有个人可能因他而死，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有，我把宅子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没有她住过的痕迹，也没有人认识她，她从前为我做的纸船竹剑都不见了，我娘还带我重走了一遍她带我出府的路，一切都不一样了，连大街都不一样了。”
林念娇怔然道：“连大街都不一样了？那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廖晨珺的父母有意隐瞒女使存在过的事实，那太容易了，他们是主子，有绝对的权力能把那个女使存在的痕迹完全抹去，可是连大街都不一样，那只可能是廖晨珺病糊涂了。
“之后有一天，我的书童提起了那个女使的名字。”廖晨珺道：“后来我也没再见到他了。”
“啊？”林念娇惊讶到无以复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干巴巴的问了句：“为什么。”
“其实那天夜里，我总睡不安稳，躲开看护的人去找娘，见这边火光冲天，过来一看，有两个人把那个书童丢进这个井里，旁边好多人看着。”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晕过去，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日脑子是清醒的，一直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之后能下床了，我也看过这井，娘说，这地方没什么人来，井水变脏才用石头封住的，她叫人搬开石头，井里面只有树叶子和水。”
廖晨珺沉默许久，忽然认真道：“你是大夫，你觉得我是个疯子吗？”
他找遍了整个宅子，却没有找到那两人曾经存在过的证据，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无法再弄清真相了。
他倒宁愿他是个疯子，若是两个活生生人皆因他而死，他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有一种病会让人分不清事实与想象，有的人甚至能想出一件完整的，充满细节的事，还能凭空捏造出完全不存在的人，并坚定的认为他们是存在的。”
林念娇走到廖晨珺的身后，他的视线跟着她的身影移动，并未再盯着那个枯井。
林念娇才继续道：“我不是衙门里的官员，不会判案。我是个大夫，我只能告诉你，你娘他们说的病是真的存在，至于你是不是得过我不清楚，但现在的你没有得病，也不是个疯子。病中忌讳胡思乱想，多思无益。”
想来廖晨珺是找过那两个人的存在痕迹，可什么收获也没有，才会这样耿耿于怀。
可是让她说她也不懂，她根本不可能看出廖晨珺以前有没有得过精神病。
那两个人是不是臆想出来的，她也不清楚，只能尽医者本分治好他现在的病。
“嗯。”廖晨珺应下，任由林念娇推搡着他往外走，她嘴里还唠叨着午饭要吃什么，下午要去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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