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府张辙毕恭毕敬：“微臣拜见皇上，有一事不知是否应该启奏。”
目光不经意掠过曹安，张辙继续道：“张大人，你的罪责，朕恕免了。”
“皇上，此事关乎后宫。不知皇贵太妃近况几何？”
朱祁钰问道：“曹公此刻在坤宁宫侍职。此言何意？”
张辙一脸忧虑：“皇上，其实皇贵太妃现在身处猪圈。”
朱祁钰面色不动，内心暗骂一声，这该死的！半晌后恍然大悟，大明皇家忌讳，猪又称彘，岂可轻慢。历史上的曹公公救出了他英宗，而他是曹公公的人，却把他送到猪圈，太折颜面。
“大胆！”龙颜大怒，朱祁钰抛掷笔墨，奏折飞溅，满殿狼藉。
曹吉祥眼神闪烁。
张辙请求：“请皇上下旨惩治。”
“朕当然会惩治，惩治的不是你，而是皇太后。是不是觉得朕可以无视？曹公虽然卑贱，却是朕身边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皇太后早存异心，朕心知肚明。曹公这是代吾受罚！”
曹吉祥警告：“皇上当前根基尚不稳固，不可在此刻得罪皇太后。”
“曹安，你师傅曹吉祥，难道不期望朕尽快救他？为何这些日子闭口不提曹吉祥的困境？朕感激你的一片忠心。
如若再忍，皇太后只会变本加厉。速派人预备龙辇，朕当面救出曹公公，以正视听。”
曹吉祥泪水滚落，扑倒在地：“皇上，猪圈污秽，让奴才探明路，皇上圣体宝贵，不值得沾染。”
朱祁钰微微颔首，坐回龙椅，“也好，你先去安抚他，曹公在我左右时尽心尽力，现在他遭受苦难，转告他！朕必不相弃。”
曹安原想回值房更换衣物再去猪圈，但转念一想，仍穿御前太监服装直奔猪圈。
到了猪圈，曹安立于曹吉祥身侧，曹吉祥如牵马般被绳索栓在磨盘旁，磨盘上堆放着饲喂猪群的黑豆。原本是用来拉磨的马被曹吉祥替代了。曹安低声道：“干爹。”
曹吉祥转身凝视，忽然仰天大笑，接着满目哀愁，“很好，你终于接替了我的位置。曾经我风光无限！你跟着我，事事要征求我的意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今失势，你居高位，小安子，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曹吉祥眼中泪水涟漪，过往风光只为圣上，今日竟落此地步，连清扫宫巷的太监也比他过得安逸，这冤苦难寻倾听之处。
曹安沉默，一身御前首领太监的服饰不过是破衣而已。曹吉祥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欣慰，旋即再次转过头，拽起绳索绕磨盘旋转起来。
“我知道你的关心，但这地界，以后你不要来了，算是给我最后一点尊严。”
曹安闻言开口，犹如将曹吉祥的话化为清风拂过耳边。
“干爹受苦了，皇上说要亲自来请您回奉天殿。”
说完，曹安抬眼看去，看见曹吉祥如孩童般放声大哭，悲痛欲绝。曹安望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小安子给您换衣，来人，带皇公公去清风阁净身。”
到了清风阁，曹安侍候曹吉祥洗净疲倦，在热水中搓澡......
曹安在畜舍已月未沐，形同群彘，唯有那双灵动的眼眸昭示他的人性。然而，唯有他自己深知那份对清洁的痴迷。他亲自侍候曹吉祥享受了一场沐浴，随后差人去皇城外置办了最高贵的素色衣物，以待其穿戴。
太皇太后召曹吉祥前去，身无官衔，穿宫装便违背常理。曹安精心熨平每一个衣褶，毕恭毕敬地匍匐在地，助曹吉祥穿上精致的靴子。待其抬起视线，轻声道：“费心了。”
此时门外传来通报：皇上驾临。
曹吉祥惊喜交加：“皇上真是怜恤臣下，臣所受之苦总算未白费。”
朱祁镇步入，曹吉祥急忙跪倒：“微臣参见皇上，昼夜思念再次侍奉皇上，甘愿肝脑涂地，为主忠肝烈胆！即使皇上命微臣去死，臣亦无怨无悔。”
朱祁镇令其起身：“曹安，不需提生死。瞧你的发髻？”
曹吉祥解释：“臣不慎染疾，发落至此。”
朱祁镇审视片刻，面无波澜，内心暗骂。显然不是疾病导致脱发，而是被人剔除的痕迹。在古代，曹操割发代首便足以显其重视，曹吉祥被剃光头发，对一个极重颜面的宦官来说，简直是凌辱叠加。先是囚于猪棚，如今又被剥夺头发。
朱祁镇沉声道：“曹吉祥，失发并非大事，即刻找人打造假发。至于官职，你回归朕侧。不过东厂不可再待，新建一署名为‘西厂’，交由你指挥，薪酬与昔日一样。你以后不必陪朕左右，在西厂为朕收集情报，执掌后宫律法。至于尚刑局，朕觉无需存在，你就在此享些清静吧。”
曹吉祥随即跪拜致谢：“谢皇上隆恩！”
小英子走近，告知丽妃因病生痘疹，用药后更形毁容，太医恐将问责，娘娘食用食物反制了药性。
曹吉祥闻言，只瞥他一眼。
朱祁镇告别：“朕先走。”离开清风殿，曹安也跟随着皇帝回到了奉天殿。
而西厂便在宫廷之中设立。小英子一见曹安便跪地，“督主，不知哪里做错。”
曹安身边的洪公公告诫：“以前你是曹安的徒弟，如今却又跟从督主，是谓不忠！曹公公岂能容此叛逆之徒，况且你知道曹公公乃督主叔父，你小子不懂分辨。”
身为掌刑法内侍，洪公公又提议：“督主，近研制一酷刑，肠穿一半，三日才死，甚惨。”
小英子跪地乞饶：“哪敢叛干爹……乃是干爹让小人来到西厂侍奉，眼看先辈遇难，便要小的在督主身边好好伺候。望督主宽恕。”
曹吉祥搁下茶盏，示意退下。待小英子离开，洪公公直言：“这狗贼卖主求荣，竟搬曹公公名号出来。”
曹吉祥深吸一口气：“吾重生不易，只愿忠于皇帝。宫中的主权才是主宰，握有权财才能存活。小英子若明白这点，便不取其命。”
洪公公听罢，沉默深思。下属通报：“督主，丽妃娘娘正向皇上吵闹，要惩处胡太医。听说督主管理西厂，故太医前来拜访。”
曹吉祥略一示意：“请太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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