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亚微微颔首，赞同道：“你说得不错，能逃离冥界并非寻常亡魂之力，唯有深怀滔天怨念的厉鬼方能逃脱。他们出逃后，必定追寻着未竟的执念。”
夏冬青沉声道：“无论你是何方神圣，此地非你容身之处，速速离去吧。”
历经诸多变故，夏冬青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少年，他深知对待鬼魅不能如待常人般简单。
谁能保证这些鬼魂不会在背后下手呢？
当然，人亦有可能如此。
男子满面忧郁：“可他人看不见我，我该去何处栖身呢？”
王小亚耸肩道：“我怎会知晓，不如我送你回冥界如何？”
男子连忙后退一步，虽不明自身来历，但他清楚冥界绝非善地，还是远离为妙。
就在此时，便利店的门又被推开。
原来是赵吏归来了。
赵吏一眼便看见了男子，质问道：“你们怎么回事？怎可随意接纳不明来历之人？”
王小亚解释道：“这位兄弟，看来你走不了了。这位便是我们店的主人，也是引渡灵魂的摆渡者。既然你忘了身份，那就随摆渡者去冥界吧。去孟婆那里查探一番，或许能找回你的身份，再轮回转世。”
闻言，男子立刻想要逃跑。
然而刚要靠近门口，就被赵吏拦下。
男子急切地恳求：“求你放过我，我不知道自己是鬼魂，但总觉得有未完成之事。别带我去冥界，求你了。”
赵吏叹了口气：“放心，你不是鬼，我也不会带你去冥界。”
男子瞪大双眼，王小亚和夏冬青同样一脸困惑。
“赵吏，你说他不是鬼？那为何别人看不见他？”
王小亚疑惑地问。
赵吏答道：“你们可知道为何人是万物之灵长？”
两人皆摇头。
“除了神的恩赐，还因人有自我意识，具备创造之力，而这正是神的一部分能力。他非鬼，而是灵！”
赵吏解释道。
王小亚和夏冬青更加迷惑，异口同声道：“灵？何物？”
男子也是一头雾水。
赵吏解释：“比如神话传说中，一旦事物被人类赋予特殊情感，便会产生灵。”
“他们不属于五行，也不在六道之内。只要人类的情感尚存，灵便永存。一旦情感消逝，灵也将随之消失。”
“你不是说忘了身份吗？这正是灵消逝的先兆，因为创造你的人渐渐遗失了赋予你的情感，所以你会逐渐消失。遗忘是第一步，接着你的形体将慢慢消散。”
男子更为震惊，作为灵，比作为鬼更让他震撼。
若是鬼，尚有来世轮回，哪怕投胎为畜生，仍有下一世。
但若为灵，意味着他没有来世。
这对任何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来说，都是悲剧。
“那你能否看出我是什么灵？”
男子问道。
赵吏想了想：“抱歉，我不清楚。但你可以告诉我你记得的所有事，或许我能推断出来。”
话音刚落，男子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眼看就要消散。
王小亚立刻指着男子：“他是不是要消失了？是创造他的人忘记了他吗？”
赵吏一看，忙问夏冬青：“你们是如何发现他的？”
夏冬青讲述了刚才的事。
赵吏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位女子应是创造你的人，至于如何创造，我并不知情。”
“因为你随着她进来，睁开眼的第一秒看到的就是她，说明有她的地方才有你。”
夏冬青提议：“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尽快联系她，告诉她一切？”
赵吏摇头：“其实我觉得这么做并无意义，人的一生会产生许多情绪，即便创造的灵，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
“对灵来说，要么保持创造者的情感，要么消失。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比许多事情都痛苦。”
“你们想想，如果突然发现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却没有任何记忆，如同浮萍般无依无靠，岂非极其痛苦？”
王小亚和夏冬青都点头认可。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消失吧。如果他只站在门口，也就罢了，现在进来还与我们交谈这么多。我觉得他已经是个独立的存在了。”
夏冬青说道。
赵吏摇头：“看来你并未听进我的话。”
“我说过，灵要么被创造者永远记住，要么消失。这种即将消失的状态对他来说最痛苦。”
王小亚站在夏冬青一边：“我们知道，但灵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人类的情感寄托。”
“人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情感呢？”
赵吏无奈，叹了口气：“与你们说话犹如对牛弹琴。如果那份情感是悲伤呢？强迫他回忆，岂不是让人类更痛苦？”
王小亚沉默了，她觉得赵吏说得有理。
夏冬青反驳：“万一人类寄托的是快乐呢，唤醒他的记忆不是更好？”
赵吏摆手：“罢了罢了，与你们说再多也没用。既然不信，那就帮他自己找那个人类吧。”
“我不会插手，我要驾驶我的吉普去酒馆了。再见！”
赵吏说完，迅速离开了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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