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焱期期艾艾地想说点什么，却又显得欲言又止，便眼巴巴地看着江河。
江河假装看不见，张景之侧目，看了一眼常焱，轻声道。
“还有事？”
常焱鼓足了勇气，嗫嚅着嘴角道：“殿下......那甲等曲辕犁......”
话已经不需要说得太过于明白。
张景之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便笑道：“想买啊？”
常焱等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几千两银子已经损失了，可这个曲辕犁，不，是甲等曲辕犁，还是要买的。
“可以。”张景之含笑点头。
闻言，常焱等人大喜。
“不过......”
不过两个字落在常焱的耳中，他心里头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说道：“不过什么？”
张景之凝视着常焱道：“那犁头乃是盘龙山秘密研制的精铁，花费不少，且父皇特意交代过，不可轻易地流出。”
常焱懵逼了。
他不明白太子殿下说这句话的意义何在。
方才说可以卖，如今又说陛下不让卖？
那到底卖还是不卖啊？
张景之负手转身，朝茅草屋那的一个宦官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
“当然了，这等耕种利器，本宫也知道是利国利民的，为了避免精铁流出云国，你等还是要签下契约的，拿走多少，损坏之时便要送回来多少，若是少了一个犁头.....”
说着，张景之冷眸一一扫过常焱等人。
“一律按通敌卖国论处，抄家灭族。”
听到这里，不少人打了个激灵。
这哪是买个犁回去啊？
这是买了全族人的命啊。
许多的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目光纷纷落在了常焱与王熙身上，希望这两人也能收起买犁的心思。
毕竟，这里头许多人家的良田是没有常焱和王熙那么多的，没有犁，耕地慢就慢点吧。
可有了这个甲等曲辕犁，得像照顾祖宗一样盯着啊，万一丢了，那不是要了一家老小的命吗？
此时，常焱和王熙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分明看到了退意。
可细细想来，这么多代人的经营，无论是常家还是王家，可不是谨小慎微地慢慢积攒的。
作为一家之主，遇到机遇，要勇于抓住，要不然，就会被历史的洪流淹没，最终消失不见。
最终，两人默默地点头示意后，常焱道：“殿下，若是佃户私自偷窃，可是会牵扯到本家？”
张景之笑了笑：“若是佃户私自的行为，朝廷在查明后，自是不会牵扯你等本家，可若是监守自盗，就不一样了。”
常焱顿时松了一口气。
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没事去通敌卖国啊。
那是疯子才做的事。
于是，他便道：“那我等买了。”
闻言，张景之笑了，江河也笑了。
只是，这笑容里带了一些耐人寻味的意味。
“好。”张景之笑道：“不过......”
又有不过。
常焱的眉头皱了起来，有种不安的感觉。
只听张景之继续道：“每家要交一万两的保证银，毕竟，这是关乎国本的事，当然了，等你等将犁全数退回的时候，银子也会全数奉还，这一点本宫可以立字据。”
常焱先是听到要交一万两的银子，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可听到后头，太子殿下亲自立字据，也就放宽心了。
太子这个招牌可不止一万两。
“没问题。”常焱点头道。
说话间，宦官抱着一个木头箱子走了出来。
“不过......”
这两个字，每次从太子嘴里说出来，常焱等人皆是心惊肉跳。
面对江河，常焱可以阴阳怪气。
可面对眼前的人，他可不敢。
这可是太子啊，是未来的皇帝。
常焱只能按耐住心里的烦闷，尽量语气平和的说道。
“殿下但言无妨。”
张景之看了他一眼，徐徐说道：“精钢炼制不易，本宫不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有，这样吧，抽签吧。”
说到这里，宦官抱着木箱子到了跟前。
张景之指着箱子说道：“这里头，有几张空白的纸页，若是抽到了空白的，那么抱歉，就不能提供这曲辕犁了。”
说着，张景之伸手进去，可在没人看到的时候，从袖口一个纸团，悄然滑落在他的掌心。
他装模作样地在里面摸索了一会，而后，从箱子中抽出手来。
摊开手掌，一个纸团在他的掌心。
张景之面带微笑，当着众人展开纸团，看清上面的字后，突地一笑。
“本宫运气不错。”
只见纸团上赫然写着甲等曲辕犁。
“这箱子里，有大约五十张纸团，只有三张空白的纸团，是否能够抽中，那就看各自的气运了。”
说着，他又将手中的纸团叠好，丢了进去。
常焱等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玩法？没见过啊。
不过，当他们细细一想，也许这是太子殿下不好太明目张胆地拒绝大家，以至于让人心里头不好受想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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