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同时出现在幻灵筠濒死的脑海中。
她从未想，莫泽寻会这么对自己。
再度睁开眼，她……活过来了。
是莫泽寻一步一叩首，感动了菩萨，所以她活过来了。
她有些惊恐的以为这是梦，直到看到倒在自己床边的莫泽寻，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活过来了。
莫泽寻的后背，还是箭雨的伤口，沁着血……
她轻轻的摸了摸那些伤口，却惊醒了莫泽寻，莫泽寻发觉她活过来的时候，本就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莫泽寻有些狂喜，失而复得的经历让他对这份感情，对眼前的人已经完完全全陷了进去。
他抓着她的手，生怕她再度消失在自己的宿命里。
可是眼前的姑娘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柔情，她的双眼是冷的。
她狠狠的抽出那只被莫泽寻握住的手，决绝的别过头，一言不发。
脑海中，同族们惨死的画面历历在目，她无法宽恕整个莫家，更无法宽恕眼前的莫泽寻。
莫泽寻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爹在设局，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自私的想要保全自己。
刽子手当着我的面杀光我的族亲却逼着我活了过来，我要宽恕吗？
气氛比那日前院的箭雨还要冷。
莫泽寻卑微的哀求道：阿雯，都是我的错。我……
“当然是你的错，也是我的错。”
她自嘲的苦笑。
“莫泽寻，因果不会宽恕每一个人。”
她的眼中散着冷光，犹如天神审判一般。
莫泽寻只觉得心里好痛，哽咽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这一刻仿佛莫泽寻也明白了，他的阿雯早就死在了那场箭雨之中，如今活着的只是幻灵筠罢了。
“你早就知道府里混进去了暗卫，你敢说你从没有传出消息给南海？”
她并不心虚反而直视着莫泽寻的目光，仿佛在说，你不打自招了吗？
莫泽寻心里更虚，却还是不死心的想和她争论一二，试图让她知道，这场虐心的棋局之中，她也有错。
原来真正的她从不温柔，反而刚毅的可怕。
她如今不怕死了，自然也不屑于为了活着讨好谁了。
“清白二字从来都是口说无凭，既然少主笃定妾身是一名细作，一刀斩了我就是。”
她轻飘飘的从袖间掏出那枚锋利的匕首，轻轻的丢到了莫泽寻的脚下。
“你就这么一心求死？”
“在欲界天能体面的死去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了下来。
莫泽寻心里涌起一股怒气，他一脚踢开了匕首。
他知道，阿雯不会原谅他了……
他落荒而逃，生怕继续僵持下去她会真的寻死觅活。
“莫泽寻今日你不杀了我就休怪我日后屠你莫家满门！”
莫泽寻猛然转身，看着幻灵筠已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好看的眼睛皆是恨意。
“杀啊，你这一辈子杀了那么多人，差我一个吗？”
她还在激怒他，仿佛忘了，他也曾陪他跪在前院，想要和自己一同死在那场箭雨之中。
不，她没忘。
可是她只能这么选。
爱与恨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要伤悲了，只要逼着自己去选爱还是恨就够了。
“阿雯，你一定是疯了。”
“是啊，我已经疯了，云海叔叔是对我最好的人。他因我而死，你让我如何不疯？踏着他们的血继续爱你吗？莫泽寻，我看你都恶心，你流着的是莫家的血。”
“好好好……”
他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了，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再也不敢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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