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不是儿子嫌弃幺幺她娘，而是人家压根儿没看上我？”
林正平觉得自己很冤枉。
更气的是她娘误解了他，自己生的儿子什么性子，她这个当娘的竟然还没看清楚？
“什么？”
老太太也就惊讶了一下而已。
“原来是看不上你啊？看不上也正常，换我我也看不上你！”
老太太围着林正平转了一圈，边看边一个劲儿地摇头。
“你瞧瞧你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话都不会说的人，怎么哄媳妇儿？媳妇儿生气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哄对方！”
她单手插腰，一只手拄着拐杖，道：“蔓蓉看不上你，我认！”
宋嬷嬷憋了半天，到底是没忍住，在一旁笑出了声。
“我的小姐哦，将军可是您自个儿生的，您咋还嫌弃上了呢？”
“我怎么就不能嫌弃了？我还就嫌弃他呢！
都活一把年纪的人了，女儿都那么大了，连个媳妇都搞不定！
他指定就是不够努力，又或者压根儿没有努力过，蔓蓉一说不想嫁给他，他就直接当真了。
他难道就不知道，媳妇儿是要靠哄的，多努力一把，指不定人家就改主意了呢？
都说烈女怕缠郎，我看他啊，这辈子都不可能当缠郎，干脆出家当个孤家寡人得了！哼！”
说罢，老太太狠狠撞了一旁傻站着的林正平，让宋嬷嬷扶着她继续往福寿苑走去。
宋嬷嬷看着终于又如从前爽朗性子的老太太，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老太太之所以身子不好，根本完全就是心病！
如今心病没了，身子可不就好了？
哪怕这一路舟车劳顿，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根本算不得什么辛苦。
林正平愣了一下，这才重新追了上去。
他有心想继续扶着老太太，然而人家压根儿不让他碰。
“娘，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你改？晚咯！”
“怎么就晚了？你自己不还说，未来还很长，还有大把的时间吗？”
“谁让你个臭小子那么实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竟然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人家蔓蓉都知道你这个男人不行了，那她干嘛还要选你这个不行的老男人？
她有钱有闲有后半生的依靠，还不兴人家找几个好看的年轻小伙子吗？”
“有您这么当娘的吗？就这么瞧不上你亲儿子啊？再说谁说我不行了？”
“那不是你自己说的？我跟巧枝刚刚可都听到了。”
“我只是不能生了，不是不行了，娘您怎么曲解我的意思呢？”
“哼！我看就是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林正平气结。
老太太却通体舒畅。
这么多年没有跟儿子说一句，她只能对着一个牌位絮絮叨叨。
如今这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
一场恍如隔世的美梦。
她是真怕哪一天突然梦醒，这一切就如浮光泡影，全部消失不见了。
某个人会突然出现，告诉她，她的儿子早就已经死了。
他根本没有重新活过来。
这会儿吵吵嘴，反而更有真实感。
林正平又如何不知？
他们母子从前就在那偌大的林家院子里相依为命。
他的离去对母亲的打击何其大？
他真的很庆幸，庆幸自己还有站在阳光下，重新与母亲吵嘴的简单日子。
等他们仨回到福寿苑的时候，如姨娘已经吩咐下人将院子里布置妥当。
这会儿母子俩正待在院子里，林念之在做功课，如姨娘则是在做针线活。
一看便知那是给林念之做的衣裳。
“老夫人，您回来了？”
“哎，是回来了。”
“夫人那边...她怎么样了？她的身子可是有什么大碍？”
如姨娘不是什么傻子，自然看出来了曲蔓蓉身子的虚弱。
再加上她刚刚询问林念之，得知对方已经病了许久了。
一猜便知不是什么普通的风寒之症。
怕是另有隐情！
她甚至在心底坏心的想，为什么病的人不是林正峰那个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但对她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哪怕是病死了，她顶多就是象征性掉两滴眼泪罢了。
可是对象换成夫人，她真心希望夫人能够长命百岁。
“唉～”
老太太忍不住叹气。
想到刚刚的事情，她让宋嬷嬷先下去休息，让如姨娘扶着自己进内室。
宋嬷嬷年纪也大了，这一路舟车劳顿，其实身子也很吃力。
林正平没再跟上去凑热闹，而是坐下来指点林念之的功课了。
等进了内室，主仆俩都没想拐弯抹角。
“老夫人，您是有话要对奴婢说吗？”
“如娘，来，坐。”
如姨娘看了看凳子，最后到底是坐下了。
只挨着凳子的边缘坐着，腰板儿挺得笔直，等着老太太说话。
“如娘，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让你难以接受，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老夫人，您尽管说，如娘定会受的住！”
“若我告诉你，念之不是林正峰那个孽障的儿子呢？”
如姨娘愣了一瞬，随即连忙起身，一下子跪在了老太太跟前。
“这...这不可能！请老太太明鉴，奴婢绝没有做对不起林家，有辱林家门风之事！”
“你这孩子...快起来，你且听我把话说完，我话都没说完，你怎就知道这是你的错了？”
如姨娘却是死活不愿起身，坚决要向她表明自己的清白。
老太太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将刚刚的事情告知了如姨娘。
“我不是在怀疑你的清白，这一切皆是那个孽障，与外头那个不要脸的玩意儿的错！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暂且不知，但你要做好了念之不是那个孽障的亲生子的准备。
其实不光是你，连幺幺都不是那个孽障的孩子，蔓蓉与你都是受害者！”
“什么？这怎么会？他...他怎能做出此等荒谬之事？”
“何止是荒谬？简直是荒唐至极！但事实就是如此！事实摆在眼前。
蔓蓉那孩子更苦，她还被那两个畜牲下了毒，如今早已经毒入肺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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