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江北和江南的航班一早出发，在天际留下一道孤云残影。
闻烟没有去机场送他们，她在急诊兢兢业业地工作。
急诊幸运儿的幸运值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刚刚，稍稍歇了个午觉的闻烟就被王晨叫醒。
“身体能行不？高架多起车祸，现场一片混乱。120正往这边送呢，五分钟后到。”
闻烟缓了缓，“没事，这几天身体挺争气。”
“我已经让休假的医生回来了，你别逞强。”王晨把白大褂递给她，又叮嘱几句。
各科室也都派医生下来，该分流的快速接走。
不出意外，秦芊芊也在。看见她，也只是淡淡笑着。“往前冲，我帮你们垫后。”
关小关从楼上下来，看见她正在给一个昏迷头上有血的患者诊断。
加急拍的脑部CT，闻烟拿给关小关看了一眼。
“硬膜外血肿，你们神外接管吧。这个得赶紧手术！”闻烟把片子给关小关，说了几句就走了。
江北刚走，关小关心里没底。王神仙轻轻踢了他一脚，“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推走。”
关小关和另一位住院医把病患推走后，闻烟看了一眼，没再说别的。
急诊就这个时候，乱的跟菜市场一样。
有医生急切地吼叫声，有患者疼痛的呻吟和呐喊声，还有家属的质疑和崩溃。
听说车祸现场很严重，闻烟刚喘口气，就看到轮床上推着一位门框刺穿胸腹的患者。
哪哪都是血。
她原本想上前，被王晨护在身后。“这是体力活，你去那边给患者清创缝合。这边交给我们。”
医疗手套带了一半的闻烟，被王晨吼了一声，“去那边呀。”
这场不亚于战争的动乱，在闻烟不停地缝合中，得到少许改善。
等把最后一个患者的伤口缝合完，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
已经七点了。
身旁的护士扶着她站起来，“累坏了吧？”
闻烟淡淡笑着，“刺穿胸腹那患者怎么样了？”
护士摇摇头，“送手术室了吧，这不得多科室会诊？”
“希望一切顺利。”
急诊一下午的喧嚣，这会儿才慢慢归于平静。仪器工作着，偶尔滴滴响着。
陆一鸣听命办事，来给她送饭，顺便接送她上下班。
“陆一鸣，我自己能行，你抓紧追黄灿去吧。”
陆一鸣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要紧，黄灿放寒假了。她说，以后晚上陪你住。到江北回来为止。”
闻烟啊一声，“真没必要，昨天开始就搬回老宅住了。”
“你跟黄灿去滑雪吧，难得有机会。友情提示，黄灿滑雪很棒哦。”
闻烟这晚上夜班，陆一鸣提留着饭盒走前，还说明天一早下班来接她。
闻烟拗不过，只能笑着答应。
急诊门口，王晨抱着冰糖雪梨喝着。闻烟手背贴着塑料瓶体，冰的。
“大师哥，你这身体真好，这天喝冰的。”
王晨不以为然，一口气喝完之后，对着垃圾桶来个远投。
结果，手腕力度掌握不准，偏了航。
闻烟哈哈笑着，“你捡回来，我表演个节目给你看。”
俩人就在急诊门口，一来一回地开始投篮。
第一回合，闻烟完胜！
“没办法，本姑娘就是十项全能选手，什么都不在话下。能上天斩妖除魔，亦能洗手做汤羹。”
王晨屡试屡败，闻烟每次都精准地落入垃圾桶里。
俩人就这么玩了一会儿，暂时驱散下午忙碌的疲惫。
“你去休息会儿，我帮你顶着。”
闻烟拉着他的白大褂，“大师哥，我不是急诊的后腿。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该休假回家休息。”
王晨拉开她的手，“想什么呢，虽然急诊把男医生当牲口用，把女医生当男的用。可也没有把孕妇往前推的道理，听我的，踏实休息。”
今晚留观床位全满，看起来，晚上还有一场硬仗。
王晨转身要走，闻烟拉着他又问了句，“下午吧胸腹贯穿伤，怎么样了？”
“从二院调的医生吧，跟泓哥同时开刀。”王晨低头看了眼时间，“应该还没下手术。”
“哦。”
-
春节越来越近，大街上年味儿已经很足了。
江北原定的归期晚了一天又一天。
在老宅的阳光房，休息的闻烟躺在闻思邈那张躺椅上，晒着太阳跟江北视频。
陈瑛给她切了些水果，“烟烟，吃些橙子，补充维C。”
闻烟把手机往果盘那偏了偏，“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家里。”
“替我谢谢妈妈。”
“你那边怎么样？”
从江北垮下去的表情看，情况应该不大好。
“位置很不好，几乎在正中间，你知道那附近有很多血管。”
闻烟当然知道，不仅血管密集，还有很多功能区。
总之，就是一整个很麻烦。
“别担心，不是找的顶尖医疗团队么？水平堪比王神仙。”闻烟安慰他。
江北重新出现在屏幕里，闻烟知道，他在抽烟。
“烟烟，我可能春节前回不去了。”
闻烟眼中闪过一瞬失望，很快又被笑容替代。
“你妈妈病情要紧，春节不回来没关系。你到时候给我和宝宝发个大红包好了。”
烟雾缭绕着，尽管如此，江北的愁容还是无法消散。
一边是他的母亲，病的很重。
另一边是他最爱的孕初期的妻子，妊娠反应很厉害。
“江北，我既然让你去了，就做好不能按时回来的准备。胶质瘤的特殊性，我们都知道。手术成功后的康复阶段至关重要，如果失忆或者诱发别的，结果难料。”
“你照顾好自己，这辈子，我好像欠你的越来越多了。”
闻烟亲着屏幕里的他，“余生慢慢还吧。好了，快去休息吧，你那黑眼圈堪比熊猫了。”
江南在江北身边，从头到尾听着他俩的谈话。
“如果闻烟知道妈妈病重还是不改往日的态度，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劝你回来。”拳头重击着沙发扶手，江南都在替闻烟不值。
江北复又燃了一支烟，“就算知道，闻烟也不会说什么。她本就是良善之人，她本来就是江家高攀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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