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宁原本打算天亮之后，再跟战洵夜坦白她已经想起来的事情。
可两眼一睁，看到熟悉的古朴街道时，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且最不详的是，她并非魂穿到某个人的身体。
而是直接穿着现代衣裳，回到了古代。
她现在披头散发，穿着奇装异服站在街头，有种格格不入的另类感。
相信再过不久，她会被这里的人当成怪物，然后让官兵抓起来。
姜婉宁：“……”
倒也不必每次都天崩开局吧？
恰逢这个时候，她不常发作的胃病，忽然发作了起来。
最近忙着做课题，三餐有点不稳定。
往常这个时候，她吃一颗胃药就好了。
可现在这里哪有这种东西？
无奈她只能扶着墙蹲下来，等缓过这阵疼痛后再说。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笼罩出一团黑影。
姜婉宁慢慢抬起头，然后便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背着光低头看着她。
模样看不真切，声音有点熟悉，但却是稚嫩的。
他说：“你也是无家可归吗？”
阴差阳错，少年战洵夜把姜婉宁捡走了。
这个年纪的他，已经学会了皱眉臭脸，眼神是哪哪都看不惯的不耐烦。
可正是这样的他，救下沦落街头的姜婉宁。
他似乎是一个人出来的，穿着一身暗青色的锦袍，挽着一个金色的发冠，手腕套着一双银色的护腕，看起来桀骜不驯，一副京城贵公子的模样。
这个时候的他，皮肤白皙，骨架子也还没长开，身量不算高。
脸色虽臭，却不显凶。
他带着姜婉宁去了一家酒楼，胡乱点了几个外带的点心拎走。
最后领着她去了河边的凉亭里坐下，然后才说：“你身上穿着的是什么？也不像是路边的乞丐，怎么会流落街头？”
姜婉宁想说，不是她想流落街头。
但看着战洵夜现在这个年纪，她大约能猜出一点。
现在应该是他母亲纪聆音死后不久，战岳把高氏抬进门后的这段时间。
高氏带着儿子做国公府里的当家主母，战洵夜作为前妻的儿子，身份尴尬。
最后跑出来在街头闲逛，也不奇怪。
“我当然不是流落街头了。”姜婉宁吃了几个点心，感觉肚子有点饱腹感了，才轻咳一声说，“我是上天派来救你的，我是后世的人。”
战洵夜支着一只腿坐在凉亭的围栏上，他转头把姜婉宁上下看了一眼，问：“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吗？”
姜婉宁：“……”
她倒也没这个意思。
战洵夜从围栏上跳下，学着她在凉亭的阶梯上坐下，之后装作不经意间转头在她脸上逡巡了一阵，才落下一句评价。
“长得是挺漂亮的，像仙女。”
姜婉宁轻笑一声：“多谢夸奖。”
她吃点心的动作很慢，确实不像流落街头饿了几天的人。
战洵夜回归正题，问道：“上天让你来怎么救我？是我母亲在天上安排打点的吗？”
姜婉宁顿了顿。
这个时候的战洵夜，刚失去母亲，本该在家人的帮助下好好疗愈失去母亲的伤痛。
可这个时候战岳把高氏抬进门，使得他对亲生父亲也充满了不信任。
母亲没了，父亲也站在高氏那一边。
他发现在这个家里，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为此只能在心底筑起一道防线，用凶狠的外壳，保护自己。
姜婉宁看着他殷切的目光，有点不忍心戳破他的希望。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说：“没错。她在天上过得很好，希望你也能好好的，所以派我来帮你。”
战洵夜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抿成一条直线，然后冷冷地拂开她的手。
说：“才不是。我已经十六岁，马上就十七岁了。你以为我很好骗？”
姜婉宁眨了眨眼睛，战洵夜这种身份的贵公子，京中多的是有想要巴结他的人。
设防点，也正常。
她想了想，说：“我知道你很多秘密，等我说完，你再判断我是不是骗你，也不迟。”
战洵夜狐疑地看了她几眼，最后说：“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顺道一同把姜婉宁也拉了起来。
又说：“走，我带你坐船去湖心。到了晚上，那里的景色很好看，反正在那里，你也跑不了。怎么样，敢不敢？”
姜婉宁：“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即刻动身出发。
等到了船坊停靠的地方，姜婉宁看着战洵夜与船家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今天似乎是……战洵夜的生辰。
船坊估计是早就订好的，船的围栏和船舱，都做了装饰。
看着像是花了大价钱。
战洵夜很快就回来了，看见姜婉宁第一句，就说：“怎么样，船漂亮吧？”
姜婉宁语气带着点歉意：“抱歉，忘记今日是你的生辰了。”
战洵夜一愣，似乎真没想到姜婉宁会知道他的生辰日。
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另一股涌上来的伤心和气愤淹没了。
他哼了一声：“没事。我爹都不记得。”
说完，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姜婉宁笑了笑，说：“我还知道你晕船呢。订了这么一艘船坊来过生辰，万一你晕了怎么办？”
闻言，战洵夜顿时炸毛似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姜婉宁勾了勾唇角：“我说了我知道你很多事情。”
战洵夜反复地看她几眼，最后才说：“哼，短途的我不怕，我只怕那种要在船上待很久的。”
姜婉宁：“哦。”
说完，姜婉宁被战洵夜带上了船。
这艘船本来就是用来庆生的，瓜果点心准备得一应俱全，不过最后只能进他们两个的肚子了。
上船后聊起来，战洵夜才发觉与这个人聊得挺投机的。
莫名其妙的默契。
而且相处起来很舒服。
等到快天黑时，他才问：“都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是哪家府上的？”
他飞快扫了姜婉宁一眼，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
“……可曾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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