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从大发洋行走出来，手中提着两个沉甸甸的黑色皮箱。
他环顾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才走向街边的一排黄包车，随意选了一个车夫。
“师傅，去杨浦区的滨江路。”李肆说着，将手中的一个皮箱放在了黄包车上。
车夫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拉起车杆，黄包车随即稳稳地起步。
一路上，车夫偶尔询问李肆是否需要调整速度或者路线，而李肆只是简单地回应。
在滨江路的一处幽静地段，李肆让车夫停下。
他付了车钱，提起皮箱，沿着江岸走去。
这里人烟稀少，只有偶尔的货船在江面上驶过。
圣心堂。
为数不多的，非租界区内的天主教教堂。
来到这附近时，李肆并没有直接前往，而是在周围观察了一会儿。
他发现圣心堂后面有一片相对僻静的花园区域，里面有一座小亭子，四周被茂密的绿植环绕。
李肆绕到圣心堂的后方，趁着四下无人，迅速走向那座小亭子。
在亭子的一个角落，他找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
李肆小心翼翼地掀起石板，露出了一个足够容纳两个皮箱的小坑洞。
这个地方是刚才接头人提供的，看来，军统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
他将皮箱轻轻放入坑洞中，然后再用石板盖好，确保一切恢复原状。
为了更进一步掩盖痕迹，李肆还从周围捡了一些枯叶和碎石，轻轻地撒在石板上，使其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完成这一切后，李肆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圣心堂的后花园。
……
李肆换了一身长衫，抵达了周凤奇住所的附近后，并没有直接靠近目标建筑，而是先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停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周家的三层小洋楼坐落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街区，周围的房屋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小洋楼的前方是一片开阔的草坪，两侧则是高墙，而后方则紧邻一个小花园。
周家的大门口有两名保镖站岗，他们不时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大门左侧，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冠茂盛。
二楼的一个窗户微微敞开，窗帘随风轻轻飘动，很可能是周凤奇的书房或办公室。
街道对面有一家茶馆，客人不多。
李肆点了一壶茶，听着说书人说着书，他的目光却不时地瞟向对面的周家小洋楼。
他注意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周家大门口，然后有人从车内走出，进入周家。
这些人大多西装革履，看上去像是政府的官员或者商人。
李肆心中暗想，这些人很可能是来给周凤奇送礼或者谈生意的。
他知道，周凤奇虽然官职不高，但权力却不小，很多人都想巴结他，以求在魔都滩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得到一些便利。
不能在茶馆逗留太久，李肆一天之内换了数个位置和打扮一直在周家附近。
一直到夜深了，才返回落脚点。
他脱下伪装，顿感有些疲惫，往床上一躺抻了几个懒腰，才坐起来将一天所得向郑耀祖汇报。
“今天去了大发洋行，东西已经拿到，被我放到了杨浦区圣心堂花园的小亭子石板下面。”
郑耀祖点点头，示意李肆继续说。
“我今天在周凤奇家附近观察了一整天。”李肆开口，“周家的安保确实很严密，前门有保镖站岗，而且不时有人进出。”
“并且我注意到周家的二楼有一个窗户经常开着，可能是周凤奇的书房。”李肆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黑色轿车停靠，看来周凤奇与政府、商界的关系非常密切。”
“这并不奇怪，周凤奇在魔都滩的势力不容小觑。”郑耀祖沉吟道，“关于周凤奇，你还发现了什么其他线索吗？”
“有。”李肆点头，“我发现周家的后花园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并且，他跟他老婆关系很好，每次出门他老婆都会送他到门口，两个人还会拥抱吻别。”
“你想从他老婆下手？”郑耀祖眉毛一挑。
“不，我决定直接动手。”
“什么？肖寒，你这么做，太草率了！”
“六哥，先别急，听我说。”李肆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继续说道，“虽然周家警卫很多，但是我发现他们的警惕性白天还行，晚上会在休息室内打盹。”
“应该是现在日军占领魔都大半，他们又是在日占区，所以有些有恃无恐。”郑耀祖接道，“你准备怎么行动？”
“还没想好，也许会从他老婆入手，看情况吧，我再想想。”
“观察很细致。”郑耀祖点头，“不过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嗯，我明白。”
其实李肆说的“再想想”，是在想弄死他的方法，而不是怎么弄死……
不知道郑耀祖知道之后会不会气炸。
接着连续几天，郑耀祖都是早出晚归，而李肆每天都在周凤奇家附近踩点，
他时而是路过的摊贩，时而是闲逛的行人，时而是拉车的车夫，不断地变换装扮和观察手段。
白天，他记录下周家进出的人员、车辆以及他们活动的规律。
晚上，他则利用夜色的掩护，更加接近周家，仔细侦听屋内的动静。
周家的保镖换班时间非常规律，每六个小时换一次班，这为他们提供了潜在的突破口。
此外，周凤奇每天傍晚都会在家中的书房待上一段时间，处理文件或与访客密谈。
李肆不仅摸清了周家的日常活动规律和安全漏洞，还绘制了一份详细的地图，标注了保镖的巡逻路线以及可能的潜入和撤退路径。
终于，这一天周凤奇晚上被人约出去了。
看着黑色的宾利渐行渐远，李肆从包里拿出一副黑色手套，笑着说道：“周凤奇，既然你不在家，那你的妻子，我会好好‘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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