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萧宸就知道了这件事。
他从座椅上起身，径直往昭纯宫的方向去，走出御书房大门时叫徐康去叫了几个太医往昭纯宫赶。
他进门的时候姝丽正在殿里昏昏欲睡，见到他进殿，愣了一下，从躺椅上起身，要给他行礼，又被轻轻按了回去。
“困就睡着。”萧宸坐在她身边，伸手拂开她颈侧的长发，轻声道。
其实姝丽午后是睡过觉的，只不过一下午没什么事情可做，她懒懒散散地坐着，没坐多久就又没了精神。
姝丽没多说话，侧过头，也没敢睡着，长睫轻轻垂下，在面对萧宸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干脆把手掩在身侧，揪着衣裳。
太医很快就到了殿外，姝丽听见声音才知道萧宸叫了太医过来。
她抬起头，先是看着门外，然后又把目光移到萧宸身上，手一抖，忍不住去抓住他的衣袖。
她知道她有些不对劲，许是生了病，但她没有疯，她知道的。
“陛下……”姝丽双手抓住萧宸的衣裳，从座椅上跪起身，惶然看他。
萧宸一把托着她的后腰和大腿，把人抱了起来，严丝合缝地抱进怀里，往床榻边上走，还不忘应她：“朕在这里呢，怕什么。”
姝丽呼吸稍缓，被放到了床榻上也没有立刻松手，双手勾缠着萧宸的脖颈，将他往下压。
含霜只说姝丽或许是生了心病，但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宸尚不清楚，在他印象中姝丽一直都是乖巧又笨拙的模样，被欺负了也不敢主动吭声，要问到她面前她才会试探着他的态度，吐出一点实话。
这样的姝丽……
“朕叫太医来请个平安脉，别担心。”说着，萧宸压在床榻间，单手将姝丽的胳膊松下来，轻轻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姝丽的心放不下来，就连被太医诊脉的时候心也跳得极快。
太医倒是没说什么。
姝丽看着一连三个太医给她诊完了脉，她的手控制不住地迅速收回来，等着对面三个太医开口。
三人又问了几句姝丽日常的状况，随后才道：“娘娘身子康健，只不过夏日天热，或许有时候会没什么胃口，微臣下去叫人准备一些调养脾胃的药物，娘娘时不时喝一点就好。”
萧宸在一旁听着，紧接着便看见姝丽仰起头眼巴巴地看他，似乎在强调什么。
他面上微微松下来，露出浅笑，伸手捏了捏姝丽的耳垂，轻声说：“没什么事，朕也放心了，困就再睡会儿，朕待会儿再过来陪你。”
萧宸走了，太医也走了，含霜走上前给姝丽倒了杯水，姝丽坐在床榻上，捧着茶盏一个字也没说。
三个太医被带去了承明殿，在那儿他们才一一说了真话。
姝丽确实是生了心病，只不过还不算太严重，他们这些宫中的太医们，为贵人们诊病治病，什么样的病症没见过，只是这心病难医，还得将病根找到才有办法，他们也猜不出这位娘娘究竟是怎么生出的心病。
听到这里，萧宸想起来之前的种种，如今是八月，算上他第一次见姝丽的时候还没满半年，短短几个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姝丽就病了。
他促成了这一切。
太医们在下方偷偷看一眼上方的帝王，不知帝王是何打算。
心病难医，但病的是宠妃，帝王若有意，他们就是费尽功夫也得把人治好。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像是被无形施加了一层厚重沉闷的布，重重掩盖着整座大殿。
萧宸终于开口了。
“怎么治。”
-
姝丽没睡多久，但也确实睡着了，一觉醒来，天还亮着，周围安安静静。
她自顾起身，刚下榻，门外进来了人——是萧宸。
“陛下。”姝丽愣了一下，站稳了给他行礼，腿刚弯下，萧宸已经到了近前，半抱着把她拉起来。
“以后不用你行礼，记住了吗。”
萧宸抱着她，神情自然，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姝丽轻轻啊了一声，以为他是随口说的一句，就要随口应一声。
谁料萧宸早看出了她的敷衍，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咬了咬她的唇瓣，温声问她：“听话吗？”
姝丽动了动唇，点头：“嫔妾都听陛下的。”
“听话就不许再行礼了，膝盖弯着受累。”
“好。”
晚膳吃了蟹粥，姝丽还挺喜欢吃，叫人又盛了半碗。
只是虾蟹吃多了对身子不好，她自己也有主意，没有几日都连着吃。
到了晚上，姝丽穿着单薄的寝衣裹进被子里，等着萧宸什么时候进屋，她看着头顶的床帐，不着边际地想着别的事。
快到九月了，九月过了天就凉了，再不久就要入冬，冬天好冷的，以前她在圣书斋，冬天整理书册的时候还被书砸到过手，本来她一直都好好养着的手指，在那个冬天生了冻疮，她还一直掩着不敢让人看。
抓着衾被的手指被人从旁边探进了手心。
姝丽转过头，见到萧宸时自觉拉下了被子。
被萧宸一把拉了回去，不过想着天热，虽然房里有冰，也不算很凉快，将被子又撤下去一点。
“想什么呢你，好好躺着吧。”
他这么说着好像姝丽有多期待他做什么一样。
她有一瞬脸红，脑袋枕在枕头上。
不过姝丽有些睡不着，她下午睡得久，今夜萧宸也不像往日要对她做什么，一时半会儿要让她睡着她还有些难办。
萧宸看出来了，将姝丽的被子掀开一些给她透了透气，想了想，又去将烛火尽数灭了，这才回到榻上，把姝丽搂进怀里，有一茬没一茬地和她说话。
“刚刚在想什么呢？”
姝丽的后背紧贴着萧宸的前胸，他说话的声音就落在耳边，沉沉的，叫人生不出反抗的意味。
“在想冬天。”她小声回答。
“不喜欢冬天？”
姝丽觉得奇怪，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觉得了，好像萧宸总能知道她的想法，她若是撒谎也能被看出来。
她闷着声，说不喜欢。
萧宸的手环着她的腰，耳后被轻轻吻了一下，她听见萧宸开口。
“那带你去南都好不好？那边的冬天不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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