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仨躺在一个屋，一个床上，张桂香叹气，“帮帮也好，她也不容易，一个人拉扯俩孩子，怎么说，还是常家的种！”
“常欢还行，我看比常瑞好多了，小姑娘挺努力的，歪心眼也少。”乐乐说道。
“还行，就是长得有点太漂亮了！啧！”张桂香摇摇头，“农村的小姑娘，长太漂亮，不是好事！”
“别你好不容易给送出去，早早跟个男的跑了！”招娣也叹息。
“你们啊，漂亮都成原罪了！我那时候上大学，你担心不担心？”乐乐睡在妈妈旁边，侧起身子。
“担心不担心？”张桂香鼻孔“哼”了声，那口吻像极了常金宝，“你以为你爸为什么不理你？”
乐乐瘪瘪嘴，“他以为我跟个男的跑了？”
“不然怎么会不回家？”张桂香反问道。
乐乐坐了起来，“所以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张桂香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想到的，也只能是这样。”
“嗨！”乐乐无奈叹一声。
“村里人说的更难听呢。”张桂香仰躺着，喃喃说道：“外面那么乱，跟个男的跑了都算好的。”
“......”
乐乐沉默了下来，唾沫星子淹死人，农村这情报系统，真的纯靠胡编乱造。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瞎聊，聊到睡着。
迷迷糊糊睡到下午，人都走了，世界安静下来。
张桂香先起床，乐乐和招娣翻个身，赖着床。
“我去找找你爸的东西。”张桂香说着往外面走去。
乐乐闭着眼睛，身体软绵绵，没什么力气，一点都不想起床。
“哎，那个小本子到底去哪里了呢......”
“唉，还有他的钱包呢......”
“我就记得他有记在这里面啊......”
“哎呀，还有人欠他钱呢，我得要回来......”
张桂香一个人絮絮叨叨在外面，边说边翻箱倒柜。
招娣被吵到睡不着，起了身，“我去帮找找。”
乐乐也翻身下床。
客厅电视柜、玻璃柜和下面的抽屉，都带锁，常金宝平时把证件、文书都锁在里面。
现在柜门大开、抽屉也大开，沙发上乱七八糟堆了一堆。
还有很多很多的药瓶子，都被张桂香扔进了垃圾桶，边扔边说：“以后再也不吃这些了！”
乐乐坐到沙发上，一样一样翻着看。
很多老旧的东西。
一个锈迹斑斑的“刺五加”圆罐子，里面装满了一分、两分、五分、一角的硬币。
一个黑色革质手包，里面夹了很多崭新的百元大钞，有几张银行卡，还有一些外币，平平整整夹在塑料夹子里，那是乐乐送给常金宝的。
一些零零散散的纸张，泛黄又绵软，感觉稍微大力一点，就会碎掉。
还有一些很老旧的粮票，乐乐也是看的新鲜。
张桂香翻了半天，递过来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招娣接了过去，“哇塞，这么沉，什么宝贝！”
张桂香神秘兮兮，“是宝贝，打开看看。”
乐乐凑了过来，招娣小心翼翼打开红布，一层又一层，裹了好多层，最后露出了真容——十几个银元！
乐乐见过，魏无涯外公也送给她一些，没想到常金宝也有。
乐乐拿起一个，右手拇指食指夹住边边，左手轻弹一下，银元震颤，放在耳边，柔和厚重的嗡嗡声，很是悦耳。
“啧啧啧，爸爸还有藏这好东西！”乐乐叹道。
张桂香说道：“等过了七七，我给他分了，好像有十六个，你俩一人八个！”
招娣笑起来，“我不惦记，你好好留着，反正你也是我的。”
张桂香又说道，“本来还有一些银元宝和铜钱，看病的时候卖了。那玩意儿，不吉利。”
乐乐从来没听爸爸说起这些事情，以前和妈妈聊得多，结婚后，相处的时间短，也没聊过。
“哪来的银元宝和铜钱？”乐乐问道。
“就你奶奶姑姑的孙女儿，家里挖出来的，后来找人帮忙处理，找到你爸头上。这玩意儿，真的是晦气。”张桂香还是叹气。
“噢！”乐乐想了想，又问道：“为什么没有交给政府？”
“嘁，傻孩子，那就不知道是交给谁了呢！自己家地里挖出来的，也没人看见，村里也不敢问，才找这么远来问我们。处理是处理掉了一些，不过你看他们家，东西没弄完，家就败了！”
“怎么个败法？”乐乐追问道。
“男的得病死了，女儿三十多了嫁不出去。”
乐乐叹息道，“还真是，所以他们也给爸爸一些吗？”
“给了，你爸就病了，所以说晦气，都卖掉了！”
“啊？”乐乐有些惊讶，这些因果她不是很信，但是每次妈妈说的都很真。
“嘁！”招娣冷哼了声，“别听妈瞎说，生病就是会生病，这都是骗穷人的，你看有钱人家里，全是古董，也没见人倒霉！”
乐乐低着头笑起来，继续翻。
有旧手机，还有几个小锦盒。
盒子里是乐乐和招娣送给他的各种镯子、链子、戒指什么的。
“怎么贵重物品都放在外面呢？”乐乐问道。
“这里有锁，屋里那个旧衣柜没锁，还有一些搬到那边去了。现在家里也没外人，又不像以前，一天家里人进人出的。”
“那倒也是。”乐乐点点头，“给你放到一起，你都收好。”
乐乐边说着，边把盒子和手包、银元堆到一起。
“以前你爸自己收着，我也没管。还有在医院摘下来的金戒指，唉......”张桂香叨叨着，一说医院，神情又黯淡下来。
旋即看着一堆金银玉宝石盒子，又喜上眉梢，“这几年攒了这么多好东西！”
招娣笑道，“大户人家，以后有东西传了。”
张桂香笑得眼睛眯起来，“我得收好，你奶奶那时候攒那点东西，还没落到我手上。”
翻了好一会儿，乐乐翻出一个医院的CT袋子，里面除了拍的CT，还有厚厚的一沓病历，每一本都捋顺，整整齐齐按时间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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