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是孔学究出的，答案如何他早就铭记于心。
他只用瞧一眼便知道姜枣的数算题全都正确，而且一侧的宣纸干净整洁，竟然不用推演换算，用心法便能将准确率达到如此地步，他在安厦院教学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学子。
毕竟安厦院不比国子监，能把每道数算做对都已经算难得可贵，便也不好要求太多。
可姜枣！
她，她竟然做到了！
孔学究神色凛然，越发严肃起来。
还有最后一道民生题，如果姜枣回答地也不错，此番岁试她还真能进前十。
姜枣本不喜自己作答时旁边有人站着，但转念一想，此事对她没有坏处。
她从挂车尾突然登上前十，指不定有人怀疑她作弊，有孔学究在一旁站着做担保，到时候她的成绩才更有说服力。
女孩加快了手中速度，洋洋洒洒地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的见解，等写完最后一字，扭过头差点被脸颊旁边的老脸吓得叫出声。
姜枣连忙捂住红唇，不大的脸颊被手一遮，只剩下那双明亮的眸子露在外头，此刻里头全是茫然无措。
“孔学究？”女孩压低嗓音喊了声。
这才将对方的视线从卷面上挪到女孩的面庞上。
“姜二姑娘这是答完了？”双眼放光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这还是姜枣第一次在孔学究的脸上瞧见这般殷切的神态，轻声细语的语气也是她从未听过的。
女孩点点头。
“那答完了就交卷吧！”说着，孔学究竟然要直接上手拿，姜枣阻拦不及，竟然真被对方抢了过去。
“孔学究…时间还没到呢，不是说不得提前交卷吗？”
安厦院有规矩，凡考试期间不得提前交卷，就是怕有些学子趁着交卷的这一段时间偷溜出学院，发生事故。
姜枣原本想着答完题之后能够趴在桌上再休息片刻，补补觉，先前浪费了午休时间去赌坊，她现在还觉得有些困倦。
可是孔学究的这一举动，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碍，你且在座位上坐着就好，困了趴下睡会儿也不是不行。”老者看着女孩微眯的眼眸，眼皮都带着些许沉重，格外慈爱的说道。
语气温和到有些惊人。
姜枣看着孔学究拿着她那份试卷，悠悠然地朝前头走去，她轻笑着弯了一下嘴角，便也不再计较，干脆往课桌上趴了下去。
既然是孔学究答应让她睡觉，那她为何不睡？反正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时间过去的飞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交卷时间。
姜时妤放下笔，揉着酸涩的手腕，轻缓地转着自己的脑袋。
余光中瞥到身后的姜枣，定睛一瞧，发现那人早就呼呼大睡，连桌上的卷子都不知去了何处。
“这副模样还想着进岁试前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姜时妤极小声地念叨着，嗤笑着摇了摇头。
女子心满意足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卷子，自得地笑着：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岁试自己又会是榜首。如此一来，恐怕姜枣又要丢脸了呢。
细眸敛了又敛，眼底极快地闪过一瞬畅快，眉峰微挑，尽显嘲弄之色。
真嫡女又如何？进了这安厦院，不照样只能当我的手下败将。
铜铃声起，诸生停笔。
案牍上的女子却依旧睡得安稳，还是坐在前排的风玲珑扭头看到她睡得正香，这才抬手将她摇醒。
“阿枣！我的天爷呀，你不会就这样睡了一整场吧？”风玲珑欲哭无泪。
虽然从荷包交出去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自己与那几两银子再难相见，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姐妹竟然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唉！
姜枣迷迷糊糊地醒来，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风玲珑唉声叹气的模样，好笑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妥帖地安慰道：“放心好了，卷子我早就写完了，瞧见没？孔学究现在看着的卷子就是我的。”
“既然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赔钱呢？安啦~”
女孩说着往方玲珑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风玲珑顺着姜枣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孔学究神采飞扬，频频点头，眉眼之间皆是欣赏之色，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恍然大悟的惊叹，是她从未见过的兴奋模样。
简直就是看痴了的状态。
“那上头的卷子真是你的？”风玲珑依旧有些怀疑。
“如、假、包、换！你就等着明日去赌坊收钱吧。”
姜枣将双手摁在桌面上，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手捂在面上，打着哈欠往门口走去。
二人方才的谈话声音不小，坐在周边的人都听到了，夏玉容听见后不屑地嘲弄道：“若我们书院比拼的是吹牛的本事，你们二人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姜时妤心中也认同，可面上却不显，依旧装作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有些为难地劝道：“玉蓉，看着你我二人的情分上，少说几句吧…”
秀眉微蹙，左右为难，任谁瞧见了都会道一句心地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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