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姨娘狠狠瞪了她一眼，当着大姑奶奶的面说她母亲礼数不周全，这和直接说大姑奶奶有何区别？
“让你去便赶紧去，哪儿来的这么些话？”丽姨娘声音加大了些。
她身边的丫鬟皆是自打她入府以来便跟在她身边，陪着她从最为艰辛的日子里慢慢熬出来的，那样艰苦的日子也一直跟着她未曾想要离开过，所以如今日子好过了，明知晓她们得意忘形了些，她也未曾苛责过。
但是看着这丫鬟她如今完全使唤不动的样子，丽姨娘难免气恼了些。
这不仅仅是不听她使唤，更是让她在大姑奶奶面前丢尽了脸面。
一个连自个儿身边最为亲近的丫鬟都使唤不动的人，可不就是笑话吗？
丫鬟一点儿都害怕丽姨娘，面对丽姨娘的呵斥不为所动，仍旧是为难地说道：“那可是老爷的安排，奴婢不敢不从。”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听着晏姝念的一声嗤笑，丽姨娘更为恼怒了些，“这般不听使唤，是想让我换了你不成？”
她认真的语气让丫鬟一惊，瞧着丽姨娘确实动怒了，丫鬟怕真让丽姨娘起了将她换走的心思，她便是再不愿，也咬着牙道：“奴婢这就去。”
“丽姨娘不怕我父亲回来了怪罪？不是说没有他的命令，我母亲不能踏出院子半步吗？”晏姝念饶有兴致地瞧着丽姨娘。
丽姨娘讪笑道：“事出从权，老爷他是明事理之人，会体谅奴婢的。”
晏姝念又瞧了她一眼，而后安静地立于一旁。
等了一会儿，晏府的大门口才出现季芸知的身影。
也就两个月未见，季芸知消瘦得很是明显，最为夸张的是先前面色红润的脸颊此时已是凹陷了下去，眼底的青色连脂粉都未能完全掩盖。
季芸知以为她再次踏出院子，或许会是夫君开恩让她赴除夕家宴，倒是没有想到提前了这么些时日。
瞧着立于门外空地的长女，季芸知心情复杂。
要说她对晏姝念有多少感情倒是不见得，毕竟晏姝念未在她的身边长大，回京后又未在府上停留多久便嫁了出去。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女儿性子太硬了些，一点儿都没有小闺女在母亲面前的娇俏可爱，而且也不愿和她亲近。
季芸知又不是那愿意在儿女身上花费太多心思的人，既然女儿不愿亲近她，她远着点儿便是。
这一远，关系便是越来越远了。
这些日子晏家彻底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后，她也是想了很多，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晏姝念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若是没有了季家，没有了她这个高嫁的女儿作为后盾，她在晏家还能像先前一样吗？
当初她在心中其实是预想过一下的，但是还未想到关键处便被她叫停了。她哪能不知晓？她只不过是不愿往深处想罢了。
她以为仅仅是猜想而已，但是她的心中还抱有一丝期待，她和夫君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难不成夫君对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她为晏家付出了这么多，难不成婆母一点儿恩情都不顾？
事实证明，最后的真相给了她当头一棒，离了季家、离了高嫁的女儿，她在晏家什么都不是，连妾室都能压到她的头上。
但是压到她头上的真的是妾室吗？不过是夫君和婆母的纵容罢了，为的便是将她这个已毫无利用价值的人狠狠踩下去。
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靠着女儿才有机会走出院子，似乎是再一次地告诉她，没有了那些助力，她什么都不是。
“你今日怎过来了？”季芸知缓缓走来，她不知晓如今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女儿说话，她想要表现得亲近些，但是到底不习惯，所以语气显得有些生硬。
晏姝念朝着仍然停在空地上的马车示意，“来送年礼。”
朝着季芸知走了一步，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顺便来瞧瞧你的笑话。”
若是先前的季芸知听着晏姝念如此说，此时应是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但是眼下将晏姝念的话听清后，她羞愧的红了脸。
“你让下人送过来便是，怎还特意亲自送过来了？”季芸知倒是有自知之明，以晏姝念对晏家的感情，哪值得她亲自跑上这一趟？
也正是因为有自知之明，她想也不敢想晏姝念是来给她撑腰的。至于来看她的笑话？倒确实是一个笑话，却也用不着晏姝念特意跑过来瞧。
她觉得以晏姝念对她的感情，不，她们之间哪有什么感情？除去母女的名分，晏姝念应是更愿意和她成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除去自己去世，晏姝念回府吊孝，她觉得晏姝念应是不愿再管她的其它事。
“姐姐，你瞧大姑奶奶都在外头站了好些时辰了，不若进府再聊吧？”丽姨娘贴心地提议道。
季芸知现在最不想见着的便是丽姨娘了，此时听着她插嘴更是火大了些，“住嘴，这儿哪有你一个下贱坯子说话的份儿？”
“主母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家姨娘不过是提醒一句，主母不听便算了，哪还发这么大的火？”丽姨娘身边的丫鬟近来胆子养大了不少，季芸知的话音刚落，她便开始呛声道。
“呵，你也知晓我是主母，我在府上发火还需看人不成？”季芸知的脾性可一点儿都没改，甚至还更为火爆了些。
“如此也好，待会老爷回府，还望主母自个儿解释您为何违抗他的命令走出了院子才是。”那丫鬟如今对着季芸知没有一点儿惧意，总归她家姨娘和主母如今已是势不两立的局面，她的身份让她连站队的权利都没有，所以只能牢牢地帮着姨娘守住她的位置。
“小桃，上去给我狠狠地掌嘴。”季芸知哪儿咽的下这口气？一个丫鬟罢了，还威胁起她来了。
她身后的丫鬟刚领命上前，丽姨娘挡在了丫鬟的面前，“夫人，您确定要在外头、在大姑奶奶的面前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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