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霜雾笼罩了整个山头，虎山坡上的竹林簌簌作响，顾曼珠蹲在溪边，指尖捻起一团灰白绒毛。
这一团团柔软蓬松的细羽，还带着些许的温热。
“夫人，第三批雏鹅出栏了。"小柳抱着竹筐从鹅舍跑来，发间还沾着几片鹅绒。
顾曼珠将羽绒放入手中提着的大布袋中：“今夜要降温，给鹅舍多铺三层干草。”
“是。”
望向山腰蒸腾的白雾，顾曼珠忽然想起冥楠祤毒发时苍白的脸色。
那日他攥着她衣袖的手指，也是这样泛着青白。
暮色四合时，养鹅场亮起百盏防风灯。
顾曼珠裹紧狐裘往山下走，忽然瞥见竹篱外立着道颀长身影。
玄色大氅上凝着霜花，冥楠祤正仰头望着扑簌簌落雪的竹梢。
他转身时，大氅扫落积雪，露出腰间挂着的药囊——是她前些日子随手送给他的百草香。
顾曼珠脚步轻快的迎了上去，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你怎么来了？”
“来接夫人回家，夫人着实是忙碌，连影子都要见不到了。”
顾曼珠一听，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他们父女俩。
“好啦，我今夜下厨补偿你们，好不好？”
“为夫想换个补偿。”
“什么？”
冥楠祤掀开大氅把她揽了进去，低头贴在她的耳边轻吐了几个字。
腰间的肉瞬间就被小女人拧着转了一圈，“想得美！”
“美梦还是能做做的，哪天就成真了呢。”
“哼╭(╯^╰)╮”
等回到家的时候，顾曼珠一张小脸红艳艳的。
宋老头抱着只只在院子里烤火，见她这副样子，挑了挑眉头。
还得是年轻人啊。
“娘亲！爹爹！”
只只见到他们回来，一骨碌的从爷爷的膝盖上滑下来。
冥楠祤蹲下来接住她。
只只窝进他的怀里，抬手指着火堆，兴奋的向她爹炫耀着。
“烤瓜瓜！甜！”
“烤地瓜是不是？”
“是哒！”
“谁烤的？”
“宋爷爷，和只只。”
冥楠祤抱着她坐在火堆旁的椅子上，“烤给谁吃？”
“只只吃~”
顾曼珠看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转身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去灶房。
她可没有忘记要下厨补偿他们，不然就得换另一种方式补偿了。
宋老头听着他们父女俩一问一答的说着话，拿起火钳子拨弄了几下火堆，往里又塞了几根柴火进去。
看着跳跃的火光，他的思绪渐渐的飘远。
“殿下。”
正揉着只只小肚肚玩的冥楠祤霎听见他这么一声，停下手中的动作。
“宋老将军。”
“殿下，又是一年的冬天了。”
冥楠祤缄默。
“今年好像比往年更冷了。”
是，今年的霜降比往年早了大半个月。
“不知道边疆的粮草够不够。”
冥楠祤想到边疆刺骨的寒风和厚重的白雪，语气郑重，“够，两个月前又运了一批粮草去。”
宋老头摇了摇头，“殿下，您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边疆那么多的战士，您再有家底，也养不了他们多久。”
“爹爹~”
只只感到气氛不对，乖乖的靠在她爹的怀里。
冥楠祤把手递给她玩。
“我知道。”
宋老头用火钳子扒拉几下火堆里那几颗圆滚滚的东西。
“殿下，曼珠女娃说，这东西能亩产千斤，耐旱，饱腹，能长期储存。”
冥楠祤看向火堆里被烤了黑黢黢的地瓜，这是顾曼珠前阶段从田里收回来的东西。
“亩产千斤？”
“可能不止。”
迎着他惊讶的眼神，宋老头点了点头。
“曼珠女娃说土壤条件好的话产量可能会翻倍。”
“殿下啊，这地瓜要是能够全禹冥国种植，那百姓的日子能好过很多啊。”
冥楠祤垂着头，盯着火堆不语。
是如此，可是谈何容易。
可是，再怎么不容易，还是能办到的不是？
火光发出噼啪响声。
地瓜甜腻的味道飘了出来。
“瓜瓜！”
只只皱了皱小鼻子，惊呼道。
“好好好，宋爷爷给你弄出来，咱只只的鼻子就是灵敏，给你挑个大个的。”
“嗯嗯嗯！”
冥楠祤看着脑袋点得快要掉了的闺女一阵好笑，这小馋猫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顾曼珠出来喊他们吃饭的时候，两个大人一个孩子，都吃得跟小花猫一样。
偏偏他们也不在意，只顾着啃自己手上的地瓜。
宋老头把最后一口地瓜吃掉，“嗝，有点撑。”
顾曼珠好笑道：“宋前辈，我晚上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肉，您还吃得下吗？”
吸了吸鼓出来的肚子，宋老头嘴硬得不行，“老夫还能再吃三碗饭。”
“三碗！”
吃的小脸黑乎乎的只只跟着凑热闹。
“好好好，咱只只也吃三碗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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