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莫拉尔还没下马车，就听见外面有着叽叽喳喳的声音，应该是其他马车的人下来了。
梅薇思浅浅呼吸了一口，然后下了马车，在下午的那一刻，所有声音都安静了。
唱诗班的孩子迅速站好了，低头朝着梅薇思行礼：“圣女。”
莫拉尔和桃瑞瑟也下马车了，转头就能看见整齐的队列。
不得不说唱诗班的孩子就是好看，每一个都难以挑得出瑕疵，莫拉尔跟唱诗班接触的不多，因为以前都是梅薇思出席各种宴会，无论是什么场合，都基本上是梅薇思出面，唱诗班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后面伴唱。
不过等梅薇思死后，唱诗班才开始了新一轮的运作，但到了那个时候，也不是莫拉尔能管的事情了。
看管这些孩子的修女走了过来：“圣女，今晚的宴会是您去还是他们……”
梅薇思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站在这些孩子面前，轻声道：“这次的宴会，我安排是你们去，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去也可以，看你们的想法。”
“毕竟要是出了差错了，惹恼了哪个大贵族，你们都会死的，知道吗。”
唱诗班的孩子脸上流露出些许胆怯之意，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梅薇思也了然，她本来也做好了自己去的打算：“那么你们看我就好，再之后就不能推脱了，总归要上场的。”
“等一下圣女，我可以！”唱诗班的这些孩子里，赫然走出来个孩子，正是刚刚被推倒的尤莱亚。
唱诗班的大部分孩子年纪还小，脸上都藏不住情绪，在看见尤莱亚走出来的时候，顿时黑了脸。
梅薇思看不见这个孩子长什么样，但听声音，她也知道是谁，正是之前她觉得嗓子不错的那个孩子。
“我记得，你叫尤莱亚是吧。”梅薇思声音淡淡，“胆量不错，所以还有其他人吗。”
唱诗班的孩子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有个孩子站了出来：“圣女，尤莱亚他唱不好的，就是因为他在，所以我们都不敢上台，要是因为他出了差错，我们可就完蛋了。”
唱不好。
梅薇思顺着声音，“看”向说话的孩子方向：“他唱不好？”
别的孩子嗓子好不好，梅薇思没有挨个仔细听过，但她是听过尤莱亚唱歌的。
那是在一天雨后。
梅薇思在修道院，她在屋子里待得有些烦闷，便自己出了院子，没有叫上任何人。
一贯尽忠职守的格蕾纱不知道为什么犯困了，靠在墙上浅眠，梅薇思没有叫醒她，自己摸着墙走了出去。
修道院的路梅薇思没有自己多走过，所以不像教会里的院落那般熟悉，她只能凭着印象，摸着墙慢慢走。
能闻到一阵好闻的香气，梅薇思在原地踌躇了一会，便听见好听的歌声传来，离自己并不远，听着像是那边唱诗班院子里传过来的声音。
梅薇思驻足听了一会，唱歌技巧，嗓音气息，每一个都能听得出来认真学习过，挑不出毛病。
有很高的天赋，也足够的刻苦，这样的孩子在唱诗班里，新来的那一个吗。
“圣女！”身后传来了格蕾纱焦急的声音，“您怎么自己来这里了，让我们好找，教皇冕下来了，说要找您。”
这个时候来找她？梅薇思不是很想去见，但无奈于是教皇，自己还是要给一点面子。
“好，我去。”
……
记忆回笼，那日的歌声和现在尤莱亚的声音一致，梅薇思倒是不觉得这个孩子会和那个人说的那般，不擅长唱歌，甚至于拖后腿。
“修女，他说的是真的吗。”梅薇思朝着旁边的修女询问道。
修女先是瞪了一眼出声的孩子，随后才对梅薇思谄媚道：“圣女，那个孩子确实，水平一般，我听教授他们的老师说过，说他嗓子不错，却不用心唱歌，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站出来。”
梅薇思略微皱眉，这和她知道的不符，可目前来看，也不能随着这些孩子来，里面估计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在一旁的桃瑞瑟却发出一声嗤笑，她简单几眼便看出了问题在哪里，这些孩子用的法子实在是太嫩了。
不过这样更好管理，桃瑞瑟有些期待日后收拾他们老老实实的模样。
那些孩子不明所以，但看桃瑞瑟一身修女服饰，却浑身有种惊人的气度，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敢低着头碎碎念：“怎么了，还笑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不想受罚而已。”
梅薇思听得一清二楚，但现在也不是在这里和这些孩子继续纠缠无所谓的事情的时候，她抬了抬下巴：“这位是桃瑞瑟修女，来自卡文迪许家族的大小姐，也是日后负责管理你们的修女，唱歌的指挥也是她一手包办，你们记住就好。”
她看着站在孩子身旁的修女：“该进去了，有些事情回去再说，今日还是我去。”
“是。”修女应下，随即她从腰间取下铁条，那些孩子一看见铁条，便瑟缩成一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尤莱亚目光里流露出一抹遗憾，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走回了队伍里，可刚回去，不知道谁伸出了手，狠狠在他的腰间拧了一把。
他吃痛，却没有下意识地出声，死死咬着下嘴唇，随即看向周围的孩子，那些孩子无疑是对他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在一旁的桃瑞瑟看得真切，真有意思呀。
梅薇思朝着莫拉尔伸出手，柔声道：“今天麻烦你带我进去了，这里的路我不熟悉。”
莫拉尔不喜欢吸引太多人的视线，但要是他带着梅薇思进去，势必要招惹无数目光，刚想拒绝，就看见梅薇思露出了极为柔弱的破碎表情，他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好吧。”莫拉尔接过梅薇思的手，一步步带着她往宅邸里走去。
这种感觉莫名有些熟悉，不过倒像是之前一样，他带着梅薇思去教堂献唱的时候。
少女已经几近成年，美貌已经是无人能及的地步，莫拉尔偏头看向她的时候，她会对自己露出极为醉人的浅笑。
死的时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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