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齐安并没有抵挡虚空上圣的攻击，任由那毁天灭地的力量疯狂倾泻到身上。
到了圣人境界，他们的存在决不能以常理衡量，肉身和神魂已经不能简单地用生灭去评判。
楚齐安心念一动顺着爆炸开的能量，将自己化身芥子在黑暗里弥散开来。这是圣人才有的超脱手段，不拘泥于形，不拘泥于质，只凭一心，既不在这虚空，又在这虚空。
那些恐怖的攻击既结结实实地打到了楚齐安，又全部没入虚无空间，无处着力。
鸿蒙上圣譬如盘古和虚空上圣皆有创世造物之能，对于己身的塑造更不在话下，他们能凭着心念转化形态与其中质地。
一番交手，楚齐安的攻击虽没奏效，但眼下自保起来还是游刃有余。
见状，虚空上圣叹了一声道：“看来你还不是太废物！”极具嘲讽的一句话似乎有千钧重，音波让附近虚无空间都扭曲起来。
楚齐安以芥子形态又汇聚出真身，道：“废话少说，战就是了，至死方休。”
楚齐安来的时候已然是抱着一种鱼死网破决绝，他背后是三界，是芸芸众生，诸天以他战力最强，他怎么能够退群？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到现在楚齐安确切地感受到了这句话的份量。
这时候岚汐所在的光罩却不知是何缘故有些闪烁，而岚汐的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
黑暗里的光亮是极为显眼的，楚齐安和虚空上圣都瞧得十分清楚。更何况他们的感知和推演都是十分敏锐的。
楚齐安心里扑通一下，感受到了一种剧烈的情绪牵动，忙问：“岚汐，你怎么啦？”
岚汐不语，看她的样子情况极为糟糕。
虚空上圣忙运转法力注入光罩，那光罩突然就安静下来，岚汐的痛苦神色也好转了许多。
楚齐安心中蓦地生出一份自责，他能为岚汐做的竟然不如这位仇敌。难道他的爱也比不过对方吗？如此以来那可就都输了，彻底的失败，彻底的屈辱。
趁着光罩暂时稳定，虚空上圣思维飞速转动，在思索一个能够解决楚齐安的方法。
楚齐安此刻在他的心里更加贪玩了，像苍蝇一样烦人，但却一时半会拍不死。
虚空上圣思来想去，决定以本源之力封印楚齐安，然后再用无尽岁月去炼化，这似乎是唯一的手段。
他活了无尽岁月，什么样的强敌没遇到过，就冲对敌经验这点，楚齐安断然是比不过他的。
虚空上圣心中默数三声，已然完成了蓄势，然后他又暂且撤回支撑光罩的力量，一道道黑色的栅栏以目不可及的速度迅速扣向楚齐安。
楚齐安感知到了能量波动，心念一动准备以空间瞬移躲避，只一刹那，他已经退后数万里之遥。
但虚空上圣发出的黑色栅栏也同样凭空消失，然后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从楚齐安身上穿了出来，楚齐安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他的四肢都被栅栏贯穿，并没有血液渗出，他这种层次的身体是化形而来，早就超脱了人体的实质结构。
然后又有栅栏纵横交错，如同天罗地网般将楚齐安死死地封在了里面。
这种场景让他想起了早年面对元素之雷时的雷之牢笼，但却不可相提并论，此刻他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危机。
这是先前交战时即使险象环生也没有过的感觉。
楚齐安迅速祭出灰色气息防护自身，并尝试以其中的混沌气息破开牢笼，但那黑色栅栏坚韧得超乎想象，竟没有一丝要破裂的迹象。
反而楚齐安的灰色气息受到了极大阻碍变得异常迟滞。
楚齐安暗道一声：“不好。”然后幻化无数利剑破体而出，利剑如浪潮般一波接冲刷着黑色栅栏。
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四处飞溅的火星穿透了虚无空间传到三人耳里。
许久之后，黑色栅栏上才出现些许缺口，但楚齐安数以万计的利剑均都寸寸崩裂。
楚齐安盘算着只要能对黑色栅栏有所消耗，大不了他消耗灰色气息多凝聚几波剑雨也能破开牢笼。
可他刚思索完毕，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出现了，那栅栏上的缺口竟然恢复如初，而楚齐安的太极一气运转却越来越迟滞，这么以来第二波剑雨的威力必然大不如前。
看来要破开牢笼是一件很难的事了。
楚齐安故技重施又化身为芥子，没想到一声低沉的呼喝声传入耳中。
只一个“封”字。
楚齐安即使化形芥子，但他呈现出来的每一微粒都被栅栏牢笼封锁，显然这也不是能够逃脱的手段。
楚齐安一时间也无计可施，正当他沮丧之际，岚汐的心念传入他的心里。
他这种形态只有无形无质的心念还确切存在，接受到岚汐传达的信息后，他聚合出真身，仍旧是黑热栅栏禁锢在身上。
他心里涌现出一阵剧痛，他好久没感受到如此真切，如此强烈的疼痛了。
原来是岚汐提醒他攻击自己所在的光罩，使虚空上圣无法全力封印楚齐安，这样他才有机会脱困。
楚齐安开始回顾自己的过往，初在人界时就曾像侠客一样仗剑走天涯。多年以来也一直力求能明辨是非对错以诠释内心的侠之大者，然而此刻他明明知道岚汐所说的方法不可为，但他似乎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
无论是人是仙，是神是魔，乃至如今的鸿蒙上圣这都是一件极其纠结的事，也是一件对自己极其残忍的事。
虚空上圣同样捕捉到了岚汐的心念，他只是怔了一晌并没有进一步行动。
楚齐安陷入了一个艰深的悖论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里，当下的凶险，比他深陷虚空上圣的黑暗栅栏更要强上千万分。
他为了救岚汐来到这里，现在居然要沦落到亲手伤害乃至毁灭岚汐才能脱困。
他自以为深爱岚汐，把虚空上圣认为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但此刻却要算计虚空上圣因为在乎岚汐会回收力量维持光罩，减弱对楚齐安的封印。
他自以为的爱此刻显得如此扭曲，如此丑陋，如此拙劣。
而那个十恶不赦的虚空上圣一直爱的明明白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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