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儿这么着急地跑去，她有些恍惚。
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将她拉回来，却连她的衣角也没有扯到。
林清意扑在手术室刚推出来的病床。
傅司冥走到林眉面前，“你好，我是傅司冥，是安格的朋友，方便聊聊吗？”
面前的人有一瞬的怔愣，看向女儿的方向，点了点头。
“傅先生，谢谢你。”林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她知道，是面前这个男人从孙继明的手里救出了自己的女儿。
“您不用客气，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恭敬的话从面前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意味。
她有些失神，轻叹了口气：“你是想问孙继明的事吧？”
“如果方便的话。”
脑海里浮现出林清意的脸和手脚的伤，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清意哭过了。
似乎过了很久，林眉才将原本的犹豫都咽下，不急不缓地开口。
“孙继明根本就是个混蛋……呵”，说完脸上多了一丝轻讽，不知道是为那个男人，还是自己。
“清意是她的女儿，可他竟然伤害了自己的女儿，两次！”
说到这，林眉的情绪有些上来了，也顾不得那么多。
“二十多年前，他才刚入职商务部没多久，就来了江城大学的商院培训和宣传，那时候江城外商引资正在风口，所以和江城大学合作了一年多，我和他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说着，似乎不想想起这段回忆里唯一一段开心的时光，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一年我在商院跟着商务部合作学习，然后就有了清意，他说等我毕业后就娶我，让我放心把孩子生下来。”
说到这，似乎觉得自己可笑，扯出一个苦笑，“但江城外商引资的指导项目结束，他先回了北市，说在那里准备好房子等我，等我毕业后马不停蹄地去北市了，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要和李志军长的女儿结婚了。”
“他哄着我去把孩子打了，她说这个孩子如果出生就没有父亲了，她会怨的……可那时候清意在我肚子里已经七八个月了，她，已经那么大了，医生说引产风险很大，我……”
“所以你把她生下来了。”傅司冥打断她陷入悲伤的情绪。
林眉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是，我原本就打算自己将她养大，可是他害怕我们母女会断了他的仕途，那时候我父亲还在，我没办法丢下他自己离开，孙继明趁我带着孩子去医院，把清意带走了，威胁我让我离开国内，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当时我母亲刚离世，我没办法再丢下我父亲远走他乡，可是他……他竟然……”
似乎是想到什么痛苦的事情，林眉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他竟然给清意吃过剂量的退烧药……后来我答应他离开，清意再回到我身边，我才知道，因为发烧乱吃药没有及时治疗，她的耳朵……再也听不见了！”
林眉的眼泪滑落，想到当时那样小的孩子这样遭罪，她的哭声也大了不少。
她伸出手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试图缓解胸腔内堵胀的不适和窒息感。
等她稍稍缓和激动的情绪，傅司冥听见她开口问，“他这次带走清意，是打算……杀……”
哽咽了一会，才听见她完整地问出那个问题：“是准备要杀了她吗？”
……
傅司冥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该和面前女人说些出那样残忍的答案。
他点头。
林眉却突然松了口气，“他果然，一点也没变，就算是他的孩子，他也那样无情……”
“傅先生，安格和孙继明有什么牵扯吗？”
这句话是为林清意问的，看得出来，女儿对这个男人并不是她口中说的普通朋友。
“抱歉，本来是没牵扯的，是因为我，事情，我会很快处理好，至于安格的情况，我相信他亲口和您说的。”
傅司冥这样真诚的解释，两人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病房里，屋内监测仪的声音发出有节律轻响。
床上躺着的男人麻药刚过，还没清醒，林清意就一直盯着安格的脸安静的发呆。
似乎这样能将这个男人看穿。
安格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着逗趣她，如今却躺在病床上，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面上毫无血色。
盯着那个血洞，她想起孙继明开枪时的样子。
她是孙继明的女儿？
为什么母亲从来没有说过？
为什么说母亲言而无信？
她有好多问题，手指不自觉的抠起来。
林眉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她都完全不知道。
只是一脸失神呆滞的看着母亲也发红的眼圈。
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林眉心疼地把她拉进怀里，然后安安静静地把方才和傅司冥说得东西，和林清意又说了一次。
她原本以为只要不让女儿知道，就没有伤害了，只要她们母女二人离江城远远的，就没有伤害了。
但她低估了那个男人的无情，差点，她就要彻底失去自己的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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