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靠边停车，降下车窗：“上车吧。话说你怎么在这等到？不是发了定位吗，我自己导航过去就是了。”
小姑娘笑嘻嘻的：“还有一小截路不太好走，岔路也多，山路很窄，万一走过了掉头也麻烦，所以我就过来等着啦。”
齐禹一想也是，刚刚一路过来就险些错过了路口，而且这盘山乡道确实窄的一批，以他目前的车技，真要被迫掉头的话，想想都得汗流浃背了。
而事实也证明，接下来一段路，确实更加难走，岔路巨多，而且路还更窄，他几乎全程开着透明底盘盯着中控屏幕小心翼翼的往前挪。
幸亏他运气不错，一路上都没碰着车，否则要来个会车的话，齐禹都担心自己车轮掉下排水渠去。
这破车别的都还好，就是太尼玛宽了，走窄路和停窄车位简直是噩梦，得亏自动泊车勉强还凑合……
又开了一路，齐禹懵了：“不是，你家还有多远啊？”
“大概两三公里左右？再开个几分钟就到了。”
齐禹：？？？
“不是，所以你跑那么老远来等我？”
“也没有啦，”小姑娘解释：“我那位置有条能过人的土路，到我家就七八百米，但车子就得沿着盘山路兜一大圈，所以才远。”
齐禹轻轻点头，原来如此，同时也松了口气，要真让人小姑娘跋涉三五公里山路来等他，那还真有些过意不去了。
上坡之后又是下坡，终于，眼前的山路拓宽了些，地势也渐渐平坦起来，齐禹入了山谷，开进了一座小村子里。
或者说小寨更贴切些，规模看起来很小，而小姑娘家还不在村寨里，又开出村子，走了一小段狭窄的水泥路，随后又豁然开朗。
这里正是山谷深处，小姑娘家的养猪场就在这儿，路上时不时能看到些放养的黑山猪，路边还有条清澈的小溪，流水潺潺，颇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随意将车停在空旷处，齐禹下车，深深呼吸了一口山林间的新鲜空气。
嗯，有点臭。
各种屎尿味腥臊味混杂，着实不太好闻……
而且山谷的寒风还颇为凛冽，温度还比城区更低几度，齐禹忍不住紧了紧羽绒服。
但，除此之外，这里环境是真的不错，蓝天白云，林幽水撤，鸡犬相鸣，溪流里几只番鸭麻鸭嬉戏觅食，溪边草地有三头牛漫步，阡陌小道上几头大鹅横行霸道，不远处一头黑山猪正靠着石头蹭背，再远些的小林子里依稀可见几头羊正在吃草。
齐禹观望几眼，感慨道：“这环境是真不赖啊……话说，你们家养了多少牲畜啊？”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纯散养的，黑山猪大概一百出头吧，羊有四五十只，牛三头，鸡鸭鹅就没数过了。这半边山都是我们家承包的，地方够大。
另外，还有些圈养的土猪，具体数量我没数过，主要吃潲水和酒糟。嗯，我爸还整了个酿酒厂，十来年前酒糟养猪很火的时候办的，那时还有鱼塘稻田，可惜没办成功，听我爸说里头有点坑，他也忙不过来，就都盘出去了，就留了酒厂，自己酿点酒，大家也都挺喜欢。”
齐禹吃了一惊：“嚯，可以啊，那你们家这家业还蛮大的。”
小姑娘摇头：“不行的，家业看起来大，但早些年这搞点那试一下，结果大多都没成，亏了一大笔钱，欠了银行不少，散养牲畜成本也高，一年到头下来，还了贷款后压根就剩不下几个钱，日子其实过得很紧巴巴。”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感慨：“我爸经常给我们说，正是因为其实赚不到几个钱，否则这些活计哪里轮得到我们。就像种地，如果种地能赚钱的话，农民肯定都无地可种了。”
齐禹默然。
这倒是实话。
也怪不得小姑娘会看得上他们家开的这点工资。
两人正聊着呢，又有个青壮汉子抱着小娃娃走了过来。
娃娃目测一岁上下，应该是个女娃儿，穿的圆鼓鼓的，乌黑浓密的头发扎成两个羊角辫，小脸蛋红彤彤的，五官分开来看酷似抱着她的那汉子，却更加柔和许多，组合在一块也颇有齐禹边上那小姑娘的神韵。
虽然不是网上那种一看就很精致的瓷娃娃式的宝宝，但肉嘟嘟的也很可爱，小手小脚小脸蛋，看的齐禹都忍不住挂起了笑。
他其实很不喜欢小孩子，但也只是嫌弃那些闹腾的孩子太过吵闹罢了，此时那宝宝不哭不闹，不吵不叫，倒是很惹人怜爱。
小宝宝睁着黑葡萄似地闪亮大眼，远远的就伸出了手，奶声奶气的叫：“妈，妈妈，抱！”
小姑娘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哎了一声，伸手把娃儿接了过来，宝宝小脸用力在小姑娘肩窝上蹭了蹭，满足的吸了两口妈妈身上的味道，便扒拉着小手，斜靠着脑袋，贴在小姑娘肩头，咯咯咯的笑着，露出几颗白花花的小牙齿。
齐禹脸上的微笑不由得转换成了姨母笑。
就很温馨的感觉。
此时，那青壮汉子两手在衣服下摆蹭了蹭，看着齐禹也嘿嘿笑道：“齐老板，你可终于来了。我是芸晋的老公，早听芸晋提过你好多次，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齐禹挑眉。
所以，小姑娘名芸晋？
呃，说来惭愧，他才刚刚知道，他记名字一向不行，面试的时候也只瞥了一眼，只记得她姓霍，名儿还真没记住，之后也一直忽略了这点小细节，毕竟后厨里的女员工真的不多，又数她年龄断层的小，一说小姑娘大家都知道是喊哪个。
默默记下这个名，齐禹说：“真没必要谢我，其实我也没帮什么，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说着，他一拍额头，忙又往后绕到车尾，打开尾门：“瞧我，差点就忘了，来你们这作客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一点小小心意，你们收着。”
青壮汉子见状连忙追了上来：“不不不，齐老板你太客气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该好好谢谢你，哪好意思还让你破费，收回去，快，你快收回去，我们真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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