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大小姐，殿下吩咐了，您这边请。”狱卒弓着腰，小心的带路。
“这一次抓进来的人多，味道有点大，您小心脚下。”
周曼嗅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道：“无妨。”
穿过一排排牢房，周曼终于见到了跪在血污中的林平鹤。
半月不到，这个平日整洁斯文的人已经辨认不出原貌。
“林公公。”周曼站在牢房外，隔着铁门和里面的人对视。
林平鹤一身囚服被血浸透，披散的头发遮挡了大半张脸，声音粗砺难听。
“...他们呢？”
周曼勾唇浅笑，“我说话算话，人会给你送回润州。”
“...能问一个问题吗？”
周曼笑了下，“你不就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你和周王后的私情吗？”
林平鹤一只眼睛扫过来，“...你会说吗？”
周曼摇头，“我不会说，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没有任何人冤枉你，你是罪有应得，活该下地狱就行了。”
被铁链贯穿了肩胛骨的男人发出哀嚎。
“为何！为何是我！”
“为何不是你？”
周曼歪头看向双目猩红的男子，“林平鹤，你和周清在宫外勾搭成奸，后来你为了贪图荣华，竟然自请入宫为奴，我那位好姑姑让你免于宫刑，此后你二人在宫中纵情声色，这些哪一条不是真的？”
“你利用权势在宫中欺男霸女，周王后身为一国之母，居然被你撺掇的在宫中豢养男宠几十人！这些不是你做的吗！”
“你何必如此愤怒？那些被你欺辱而死的宫人，该愤怒的是他们！这些年，你的父母兄族在家乡为所欲为，你的好儿子逼良为娼，所作所为罄竹难书！你有什么脸面愤怒！”
林平鹤瘫在地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
周曼想起前世。
那时候，她孤立无援，这个假阉人为了取悦周王后和周媚，对她极尽羞辱。
被李意忽略，她认了。
被周媚欺负，她忍了。
可当念菊被林平鹤虐待致死的时候，周曼疯了。
“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上，送你的，不用谢。”
周曼收回手，一个纸包掉落在林平鹤脚边。
李刑杀不了周清，所以他用了最残忍的手段折磨林平鹤，折磨那些男宠。
林平鹤神情诡异的盯着那个纸包，“...毒药吗？”
“鹤顶红，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就扔了。”周曼无所谓的道，“国主下了令，三日后，你们所有人，凌迟。”
说完这一句，周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周曼转过最后一个弯时，身后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
***
对春阁。
念菊换了一盏新茶递过去，“小姐，后院那个闹起来了。”
望梅哼笑一声，“安静这么久，奴婢还当这人睡着了呢。”
周曼淡淡道：“晚饭后把拂夏找来。”
念菊应道：“是，小姐，您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周曼莞尔一笑，“我对她没什么打算，不过，她应当对自己有打算。”
这打哑谜一样的话念菊听不懂，望梅抬头和周曼对视一眼，彼此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佛夏来的很快，一见到周曼就跪地磕头。
“大小姐，您找奴婢？”
念菊把人拉起来，笑道：“别动不动就行这么大礼，咱们这儿的地都要被你砸出个洞了！”
拂夏脸色一红，羞囧的看向周曼。
周曼轻轻颔首，“你念菊姐姐说的对，咱们家没那么大规矩，把你在周媚那里学的忘掉，以后也用不到了。”
拂夏又惊又喜，“...大小姐...”
周曼没有多说，而是问：“她最近在做什么？”
拂夏：“回大小姐，自从郑王的事出了之后，二小姐她...她和姨娘就每天都在争吵，二小姐还动过一次胎气。”
周曼挑眉，“我怎么没听说此事。”
拂夏忙道：“二小姐没请大夫，很快就缓了过来，所以奴婢便没有...”
“我不是问责你，你继续说。”
“是，可自从王后被废黜之后，二小姐突然安静下来了，也不吵也不闹，除了不怎么吃饭，其他...好似没什么异样。”
周曼和望梅对视一眼，唇角勾起，“这倒不像二妹妹了。”
“郑王可曾来过？”
拂夏摇摇头，“最开始的时候，郑王来过一次，和二小姐在...屋里待了许久，后来就再没来过了。”
“二小姐也没出去找过他？”
拂夏也觉得奇怪，“没有，姨娘倒是劝过二小姐几次，让她去找郑王问问，可二小姐一开始只是发火，说不是时候，现在就干脆不理了。”
周曼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才道：“姑母虽然被废，郑王到底无辜，国主也没有牵连他，那这婚事自然也还作数。”
“你回去安抚安抚二妹，让她想开点，哪怕郑王失了恩宠，好歹也能保住亲王之位，不至于和他母亲一样沦为庶民，她也还是名正言顺的郑王妃。”
拂夏小心的看向周曼，咬了咬唇，沉声道：“是，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好好和二小姐说说，劝她不要如此任性。”
“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确实不能任性了，好好养胎，安心待嫁才是正理。”周曼笑了下，又道，“对了，这也快三个月了吧，明日还是找章大夫看看。”
拂夏：“是，奴婢明白了。”
望梅看了眼周曼，上前拉着拂夏的手，笑道：“你看好二小姐便是，我亲自去请章大夫。”
手中的纸包硌人。
“...多谢望梅姐姐，奴婢明白。”
拂夏退了下去，周曼脸上笑容转淡，“我听说章大夫的儿子在府衙任职？”
望梅：“是，章公子是府衙的一名书吏。”
周曼起身，提笔写了一封信笺，“惜竹，现在去送给凌王，请他给我个回复。”
“是！”
惜竹回来的很快，“小姐，回信。”
周曼略看了眼就递给望梅，“明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章大夫，就说多谢他对府里的关照，顺便请他好好帮二妹妹看看，这一胎来之不易，可要好好替郑王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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