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起时
李靖的目光扫向地图上的定点，不禁深陷沉思之中，程秋水指的，正是兵家所虑之重地。
原先，李靖也对此地多有揣摩，然而始终无法定下决断，于是邀了李元霸与张亮两位将军一同研议此事，而程秋水之所以被召，乃因皇命在身，唐太宗李世民特嘱李靖传授其军事之道。
李靖心里明白李世民的意图——世间万物都有代谢之时，传扬兵法，于年轻一代中培育英才是刻不容缓之事。此番战事尚能让李靖执掌帅印，那下一次、下下一次又将由谁担当呢？
李靖没料到，程秋水竟然在军事上颇具慧眼，这一份禀赋出人意料。“你且言说，为何大军当驻于此？”他俯视地图，低语问道。
旁侧，李元霸与张亮相互凝视，目光中流露出惊讶之情。李靖此举，难道是想要将程秋水视作门生来教导？
“我所考虑者如此：我军之选，需环顾险要之地，以李元霸将军管辖的兵马为左辅，在胜州与其分兵而行。”
“设想令李将军率军悄入南方，规避丰州和贺兰山脉，径直挺进至凉州。待得援军到时，合兵夹击。”
“主力大军则需一路挺进，偏北方向，直指战线心脏。”
“我们的目标，要么将这部分胡人彻底消灭，要么驱至大兴安岭南部乌路护部以北，或者逼至贝尔之西。分化薛延陀部，乃我方之策略，即使胡寇逃向薛延陀，亦无大碍。” 程秋水将自己的计谋全然道出，虽无法速战速决，但足以稳健地迈向战争的终结。
历史不乏劣势胜强，以少制多的战例，然而终究是少数。更何况如今的东突厥不过群蛮夷罢了，在战术阵型上，怎能抵挡李靖的一招一式？
李靖点头，虽然程秋水的布局与己有异，却又异曲同工。“假设马陵之地已经夺取，你认为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尽管面不改色，心中已然翻涌如海。
李靖两子，并非不思进取，只是在用兵之道上乏善可陈。即便他想将所学传给他们，也仅仅是纸上谈兵，难以领悟其精髓。此刻程秋水的涌现，让李靖萌生了多年未有的收徒之心，但也须待进一步考察。
“马陵是我们整顿军备之地，我军应驻于......此处！” 程秋水指向地图上恶羊岭的所在，手指顺势移向定襄城的标记。
“你的意思是以恶羊岭为基础，直捣定襄城？” 李靖的眼中透露出惊艳之色。
这一点他并未预见到。“不是直接进攻，应抵达恶羊岭后，连夜突袭定襄城。”
“速战为王，我军快速出击，敌人反应必定滞后。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为制胜之策。” 程秋水笑道。
“攻敌不备，出奇制胜，果然武将子弟非同一般。” 李靖微微颌首。
“破戒这个家伙，只知上阵杀敌，其余军事之法一概不通。” 李元霸摇头，对程咬金可谓心知肚明。“然而他这个公子聪明得多，将来统帅三军之才也说不定。” 张亮微笑着插话。
“得了，你们别夸他了，这小子就是喜欢被夸。” 李靖挥手阻止，“陛下亲口告诉我，万万不可夸奖此人。”
程秋水撇撇嘴，李世民管得也太多了，更何况他何尝骄傲过？
“贤侄，你来给老夫看看，这一路应如何行走？” 李元霸轻拍程秋水肩头，满是期盼。
“够了，行军之策不能外泄，此乃规矩。” “况且，他所说的未必适于你用。” 李靖直截了当说道，李元霸并未动怒，反笑出声，他已经明白李靖的心意。
帅账之外传来军卒的禀报：“报，大帅，饭菜已备，是否送入？” “拿进来吧。” 李靖唤了一声。
随后，三名士兵提两盆佳肴与一筐热饼入内。
“军事之事就说到这里，众人皆劳碌一日，先用饭再说。” 李靖搓搓手，取了一个麦饼狼吞虎咽。程秋水也不客气，拿了一块大嚼，今日行军匆匆，午食皆寒，晚间终有热饭可享。
“贤侄的薯粉，应该没错吧？确是佳肴。” “无须繁复搭配，些许绿色蔬菜，味道甚美，又能果腹。” 张亮笑着称赞。
“不错，这种军粮携带轻便，量足又便于储存。” “粉末军粮也是，只需滚水泡一泡，一碗热汤立即成形，此刻最为适用。” 李靖喝口热汤，嘴里咀嚼着牛肉，赞不绝口。
这一大盘饼约二十几枚，然而四人竟一口不留全部吃完。程秋水连三个也撑得慌，三人却将剩下的尽数吞下，连最后一滴汤水也没剩下。
饭饱汤足后，程秋水辞别李靖，返回自己的营帐。他的营房稍享特殊待遇，无需挤在兵卒的通铺，而与秦淮道合住一账。
此刻，秦淮道并不在账内，想必还在用餐，程秋水也就静静躺下歇息。夜渐深，月华如水，沙场的喧嚣与寒冷都渐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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