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时，朱炳坤接到了邓朝霞的电话：
“朱书记好……”
邓朝霞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显然，这位老同学，一点也没有把朱炳坤当成市委书记，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同学。
朱炳坤笑了笑：“邓老师有什么指示？”
他知道邓朝霞不是那种攀炎附势之人，打电话给自己，一定有事情。
“我哪敢指示市委书记，找你的话，有两件半事，第一件事是市玻璃厂想请你去视察，你偷偷去看过一次，当然得光明正大再去看一次。第二件事，是田博想请你去视察一下仙岳市瓷器研究所，他老师丁明贵在研究一种新的瓷器，也想请你朱书记去指导。另外半件事，是受何校长所托，盛情邀请朱书记来我校视察指导工作，教育是国家的未来，想必朱书记是重视教育的吧？嘻嘻。”
“市玻璃厂我已经去过一次了，你让田博通知他们厂长，来市委汇报工作。我过去，等会要半天时间，他过来，半个小时就能汇报完。你们学校，上次你也说了，教学质量抓得还是不错的，是市里的重点中学。但是，除了学习要抓好，还要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以及品行。当然，最重要的是锻炼身体，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就不可能搞好学习。至于瓷器研究所，趁着中午有时间，去看一下也行。田博约一下，中午我请你们夫妇和那位丁老师吃饭。”
“你这么敷衍的吗？”
朱炳坤苦笑道：“邓老师哟，现在外面有十几个人等着向我汇报工作，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跟你回电话，已经影响我的工作了。”
“谁让你刚来，不熟悉情况的？那行，等会我们安排好，把吃饭的地方告诉你。”
朱炳坤叮嘱道：“行，随便吃点家常菜就行，以方便丁老师为主。另外，你们不要买单，今天我请客。”
十二点的时候，虽然外面还有人，但都识趣的离开了。他们在潘润初那里挂了号，下午还是按照原来的次序汇报。
“朱书记，中午是还要我给你打饭么？”
“我中午去见个朋友，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让马俊泉准备车子。”
他所说的马俊泉，是朱炳坤选的司机，刚退伍三年，开车的技术很好。
“中午是私事，开我自己的车。”
马俊泉开公车出去，非常醒目，他的车牌是一号，不管去哪里，别人看一眼就知道。
朱炳坤已经让罗成才换个普通车牌，车牌好记，不是什么好事，去哪里都被人随时知道。
潘润初劝道：“开你的车，也可以让他开嘛，他对市里比较熟悉。”
他又不会开车，让市委书记开车，自己敢坐吗？那得是什么级别才敢去坐？
朱炳坤问：“也行，你通知小马去开车吧，不要声张。另外，你今天情绪似乎不高，昨天跟女朋友闹别扭了吗？”
潘润初黯然神伤地说：“分手了，追她的人多，人家看不上我。”
朱炳坤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她看不你，是她的损失，把工作做好，让自己更有价值，自然会吸引更好的异性。女人不是靠追的，而是相互吸引，你的价值越大，吸引力就越强。”
中午，朱炳坤带着潘润初，一起去了玉瓷路上的一家小饭店。
要不是马俊泉开车，朱炳坤还真的未必能找到。
朱炳坤到的时候，邓朝霞夫妇已经到了，包厢里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正是古南轻工业大学的教授，也是仙岳市陶瓷研究所的所长丁颜。
朱炳坤说道：“丁教授好，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秘书潘润初，这是我的司机马俊泉。今天是朋友聚会，不分教授和学生，也不分书记和老师，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话也能畅所欲言。”
他没让潘润初带着马俊泉到外面另外吃，既然是他请客，又是私下交流，他们自然可以上桌。
而且，让潘润初和马俊泉上桌，也能增进彼此间的距离，等会说话的时候，大家也不会这么拘谨。
“感谢朱书记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听田博说，你一定要请客，我哪敢当哦。”
“你是教授，是专家，我是非常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而且，你还是仙岳市陶瓷研究所的所长，我们仙岳陶瓷，有两千年的历史，一点也不比景德镇的陶瓷差。他们有他们的特色，我们也要有我们的特色。而我们的特色，能不能出彩，就要看丁教授以及你们研究所的各位专家了。”
“我这一生，只研究一个东西，那就是红瓷。1983年，省科委把釉下大红的开发列为重点课题时，我就开始了研究。当时，我们揣着2500元启动资金，到全国各地收集资料。进入试验阶段时，早上6时进实验室，晚上12时，有时甚至到凌晨三四时才出来。
1984年，我们终于发现，釉下大红要呈现颜色，硫硒化镉是个重要的因素，但硒遇高温易挥发，只有把硒‘抓’住了，瓷器才可能实现纯正的大红。因此，那时起，我们就选定硫硒化镉作为研究方向。”
丁明贵介绍着，从1983年开始，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他头发也白了，人也老了，看上去不像个教授，反倒像个农民。
朱炳坤认真地听着，他拿出烟，给丁明贵递了一根，要给田博发烟的时候，被邓朝霞拍了一下，眼睛瞪了他一下。
田博很无奈，朱炳坤笑了笑，又给马俊泉和潘润初发了一根，自己才开始抽。
潘润初很识趣，马上掏出火机，给朱炳坤先点上，又给丁明贵点上，最后才给马俊泉和自己点上。
朱炳坤点了点头：“搞科研，真的很辛苦，要耐得住寂寞，经得起失败，受得了挫折。”
丁明贵说道：“我研究了3000多个配方，做了上万次的试验。终于发现，只要添加一种稀有的化学元素，形成大红色的硫硒化镉在高温下性质依然稳定。”
朱炳坤说道：“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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