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有自信，真好。
我看着李莉一脸高傲的表情，心想。
“司葭，假如你还没找到活儿，要不然，你帮我带带孩子吧。”
我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莉说：“别人帮我带孩子，我也信不过，我看你像是挺招孩子喜欢的。你帮我带孩子，我们亲闺蜜明算账，就七八两个月，一天工作八小时，周末休息，我给你八千一个月，你看怎么样？”
“啊？”我一下子愣住了，我着实没想到，李莉会想要帮我解决工作问题。
“我中午还要给林浩送饭。”我推辞道。
“那就叫保姆多做一点，你中午给林浩送去。”在李莉这里，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得再想想。”
我没立即答应，因为我还想去人才招聘会上碰碰运气。六月是毕业季，也是各大人才招聘会的旺季。
这一次，我想好了，如果招聘单位问起我来，我就说自己刚从苏州来上海，索性不提在健平高中教书的那段过往了。
……
人才招聘会上，应届毕业生将整场教师招聘专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每个人的眼神、举止、装束都如出一辙，抱着透明文件袋，茫然地望着一所所学校的基本情况介绍，就像一只只漫无目的乱飞的蜜蜂在会场里这里叮一下，那里叮一下。
然后一份份精心设计的简历，像天女散花似的，布满每一个摊位。
我心里有种疑虑，收到简历的单位，真的会认真看应聘者的情况吗？还是会像我当年由魏冬民推荐，侯主任直接面试，就得到了工作机会。
去掉那些“直聘”录用的名额，真正给到“海选”的名额是不是也没几个？
我尽力不去想这些令人烦心的事，而是认真站在入口处看着一所所事先做过功课的中学，上面罗列着学校名称和所获荣誉，似乎只有真正有实力的学校才有资格上门口的名录……
当我正看着的时候，身旁经过了一个身材高大，又心急的男同学，他撞了我的肩膀，将简历投递进了离门口最近的那个摊位的简历收集栏里，我瞄了一眼，心中有些惺惺相惜的。
——简历上登记的学历、专业、年龄和我差不多，既不是应届生，也不是师范生。
可是，那份简历刚投下不久，展台的负责人立即将刚投递下的简历，抽出来，放到了一边。
随后，负责展台的两位老师就开始了吐槽：“怎么什么人都来投简历啊……”
“出来的时候，校长再三强调，这次绝对不招非师范的了。”
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对身旁年轻点的女老师吩咐道，“你把非师范的都理出来……”
年轻的女老师说：“有教师资格证的也理出来吗？”
“当然啦。如果光有一本教师资格证就能来我们学校应聘老师，那我们这学校还叫特色学校吗？”戴眼镜的女老师教训道，“想当年，我们那些科班出身的，声形台表，哪一样不是经过了千锤万炼，你看看去年那个985硕士来面试的，一手板书写得简直看不过眼。那样的人学历再高也没用。”
“好了。就这些。”年轻老师把符合要求的都理了出来。
戴眼镜的女老师接过厚厚的一沓，在桌上敲了几敲，把边沿都对齐了，笑着塞进了自己的文件夹里，说：“行了，咱今儿就早点收摊儿吧。”
“主任，这才过了两小时，我们这就回去了？”
“这些不少了，一百来份了。就招一个语文老师，来了一百来简历，还要再二筛，筛完了再一个个打电话去喊他们面试。还不够啊……”
作为旁观者，我听到以上对话，只觉得天打五雷轰似的。
所谓“就业难”三个字，在新闻媒体的报道中，确实只有无关痛痒的一句话：应届生毕业找工作难，专家告诫，心态要放平，勿眼高手低。
可这是眼高手低的事吗？
明明就是僧多粥少，招聘门槛一高再高。
我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之前做过功课的几所公办中学，基本上都是这个要求：师范专业应届生、普通话二甲以上、英语六级，有些甚至还要求户籍是上海的……
最后，我准备好的五十份简历，只投递出去了十份不到。其中有几所还是民办高中和初级中学……
最远的一所学校甚至在青浦。
我垂头丧气地走出会场，觉得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就像花坛里被晒脱了水，蔫吧的野花，无人欣赏、暗自凋零。
在门口便利买了瓶水，坐了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开始思考，这种找工作的思路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进不了公办学校，我的编制就浪费了。如果只能去郊区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中学，那以后我的生活怎么办？
我苦恼地把头埋进了臂弯，趴在了桌上。
冷气在我后背呼呼地吹着，和我焦灼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早知道，还不如接受林浩的提议，去他姑姑的青苹果学校做文印室老师呢。
原来，青苹果根本就不缺语文老师，当时健平中学的提议是考虑到顾洁敏转到了青苹果，所以想让我这个原先的带班老师，去青苹果照看一下顾洁敏。
可是后来，我不是辞职了吗？
所以，这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林浩看我为找工作犯愁，曾经也去问了他姑姑。
他姑姑说“要是你认识的朋友，那就帮她安排在文印室吧”，林浩问“文印室老师是做什么的”，他姑姑说“就是帮各科老师印考卷，印完了再通知老师过来取”。
工作内容挺简单，可是那工作谁都能做，虽说也叫“老师”，可明显跟“老师”的职责不沾边。
林浩和我说起他姑姑的意思时，自己都有几分不好意思，到了，他自己打圆场说：“司葭，这找工作不能心急，你要是不想去文印室做个挂名老师，就不要因为我去说了，就勉强自己。”
我确实不想每天坐在文印室里对着纸张和油墨。
于是，我便抱了抱林浩，对他表示了感谢，然后说：“我还是自己再努力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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