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已候在府外，苟逞去临安府调兵，卫荡那边也传了消息。”
厅中，慕戈瞧着正披盔甲的年轻人。
“我知道了，阿忠那边在想法子和宫中通信，若是有进展他会派人来报。”
晏骜川平声道，视线却落在为他整理盔甲的宋枳软身上。
女子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一声不吭，动作很轻，没有看他一眼。
“这才刚回来不久，京城中就出现这种祸事。”
曲夫人深吸一口气，瞧着儿子身披盔甲的模样，悄然红了眼眶，生怕哽咽让晏骜川心情不好，偏开脸，不敢继续说下去。
晏家老爷子眼神复杂，缓缓出声：“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于将；
将者国之辅，先王之所重也，故置将不可不察也。
阿川，你一定要替大晋守好京城，官家也等着你们救下来。”
“孙儿知道。”
晏骜川颔首。
老夫人蹙眉，只道了四个字：“活着回来。”
“放心吧，祖母。”
晏骜川扯起唇，回头看了眼老夫人，又将宋枳软脸颊边的碎发拨开，“我还等着回来成婚呢。”
宋枳软睫翼颤动了两下，替人整理盔甲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半晌，才退开：“好了。”
“在家里好好的，替我照顾娘和祖父母，等我回来。”
晏骜川俯下身，捧起人的脸，轻声说：“不要怕。”
宋枳软轻轻嗯了声，缓了会儿，便抬起脸来，对晏骜川微笑，“我等你回来，你动作可要快些。”
“放心吧。”
晏骜川摸着女子脑袋，眼神里流转的情愫深沉，视线从她的眉眼到鼻唇，又将她今日的装束都暗暗记下。
战事起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怕自己会惦记她。
实际上，在还没有离开府邸，在她还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思念。
“嫂子放心，有我们在，晏大哥不会有事的。”
小陶和柏兰立于厅中。
浮元子和酥山亦整装等候。
“多谢你们。”
宋枳软朝几人道：“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那我们可得动作快些了。”小陶活跃气氛。
晏梦回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自家儿子半晌，随即按住他的肩膀。
“记得上回，送你离开，是三年前，如今你是国之大将，要肩负起责任，
替大晋，替晏家赢下这一战。”
“爹，我知道。”晏骜川说。
“但更重要的。”
晏梦回深深看着儿子，“活着回来。”
“放心。”晏骜川微笑。
“是时候动身了。”慕戈回身，看了眼一旁的慕红缨，又看向晏珺，“我这丫头脾性大，你要照看好了。”
晏珺愣了下，连忙道：“伯父放心。”
“爹，万事小心。”慕红缨握住人的手，叮嘱：“女儿等您回来。”
“放心。”
慕戈拍了下女儿的脑袋，“还没看着你成婚，死不了。”
说罢，慕戈又看了眼晏珺，随即抬脚迈出长厅。
“我送你出去。”宋枳软拉着晏骜川的手。
“不用了。”
晏骜川指腹蹭了蹭女子微红的眼角，“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贪凉，
等我回来，你再出来接我吧。”
“……好。”
其实宋枳软也不敢送人。
她怕还等不到出府，就会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晏骜川是要去打仗的，不能影响他的士气。
“我等你回来。”
宋枳软瞧着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眼前恍若浮现过他少年时候的模样，同如今沉稳的步伐，互相交织。
“宋姐姐。”
宋枳软回过神，发觉晏琦抱着自己的腰。
“宋姐姐，五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不要不舍得。”晏琦一本正经说。
宋枳软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笑中藏泪，“你说的是。”
晏骜川和慕戈带兵离开，晏家气氛一直低沉着。
皇宫里的消息至今都没得到。
宋珍和司马帝，不知安危。
宋枳软回了牡丹院，用过晚饭后，就一直坐在窗前。
好像回到这辈子刚重生回来的时候，院子里仍然是锦天绣地的模样，只是心境大有不同。
“姑娘，该休息了。”
银柳瞧见宋枳软眼眶还是发红的模样，心底叹气，面上还是带着笑意，“五公子今日离开的时候说了，
让姑娘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您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快些去睡吧。”
宋枳软起身，“我现在还不困，你先去休息吧，我去院子里坐坐，等会儿就回来睡。”
银柳蹙眉，不好勉强宋枳软，将汤婆子塞到她的手心，叮嘱人加衣后，这才离开。
宋枳软添了件狐毛披风，揣着汤婆子坐在院子里。
今夜没有下雪。
却格外冷。
月华临静夜，夜静灭氛埃。
宋枳软静静地盯着月亮出神。
“窸窸窣窣——”
有动静从后墙的位置传来，宋枳软下意识回过头，却被捂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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