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看着方忘忧不说话，她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叫人？她是你老师的朋友，要叫阿姨。”
这就是很突然，已经是被小孩子叫阿姨的年纪，可是被一个身高比自己高的少年叫阿姨，还是第一次。景雪打圆场道：“叫我姐姐吧，我叫景雪。”
“景雪姐。”少年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想去你家看看，你放羊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2点。”
“这么晚？不回去吃午饭吗？”景雪突兀的声音，方忘忧放羊回去不都得2点多，在老家的时候一般11-1点吃午饭。
方忘忧低着头不说话。表姨让他这个点回去，她说这样羊才能吃得饱。可是等他回去，表姨一家都吃完午饭了，有时候会有剩菜剩饭，有时候连残渣都没有。他周末大多数一天只吃两顿。
大娘叹气道：“我不知道他表姨是怎么想的？他表姨以前做小姑娘的时候倒是好的，没想到嫁入秦家后变得越来越小气。”
“秦伟家吗？明琳没说她男友有哥哥。”
大娘是村里的万事通，对村里大小事那是了如指掌，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大娘眼睛往大丫口袋看了一看，那好像还有一盒牛奶。
大丫接收到奶奶的眼神，心里有点不舍得。不过想起待会回去可以买零食，就大方的递了过去。
景雪看大娘想要说家常的表情，她发现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她随意的说：“大娘，要不我们去那边坐会？”
城里来的年轻就是矫情，才聊几句就累了。大娘看着这水灵的姑娘，她口中喃喃的说：“可以的，我们放羊累了，也会找块石头坐着休息。”
几个人在石头上坐着。景雪看了方忘忧一眼，不过他目光在羊群里，没注意这边。
大娘喝完牛奶，精神好了许多。她一个大人还抢小孩的吃食，主要是平时她喝得少。只有过节时候人情往来还有多出来的牛奶才会留在家里。牛奶大多数是小孩子喝的，儿子有时候也会拿几盒给她和老头子。
这村里，做了奶奶爷爷或者是外公外婆的，就步入老婆子老头子的行列了。
“你们在城里工作的皮肤就是比我们乡下人白，他表姨嫁的是秦伟堂哥，那家人不说了。”大娘说，“方忘忧这孩子命苦，他母亲难产大出血，生下他几个月后就走了。他父亲在他2岁就生病过世了，欠下一屁股的债，他爷爷一大把年纪还去工地干活，努力几年终于把债还完了。他爷爷还没过几天舒心日子也走了，只留下6岁的他和奶奶相依为命。他奶奶平时做鞋垫，养几头羊维持生计，日子还过得下去。没想到去年开春他奶奶也走了，可怜这孩子还没有成年。”
难怪这个少年没有同龄人的朝气。景雪父母虽然离异，可是她小时候一直和外婆长大，她在外婆家有个不错的童年。她问道: “国家不是对孤儿有补助吗？他怎么看起来这么瘦？”
“是有啊，他表姨和村长说愿意照顾他，村长就把补贴的钱打到他表姨的卡上了，我看那些钱用到他身上的少。他表姨一家真不是人。”
方忘忧眼睛盯着羊，耳朵确是能听到这边的。村里不少人经常当着他的面讲他可怜的身世，他都听已经麻木了。他解释道：“我奶奶去年下葬，是我表姨出钱买了棺材，还帮我奶奶办了后事。”
“你这孩子，这都多久的事情了，如果她家不办，村里也会帮办的。”大娘说,“听说这个学期，她老公出去工作了，她让你退学回来帮放羊？有这回事吗？”
方忘忧说：“我现在还在上学。”
方忘忧是个有点自卑的人，学校领导看他交不起住宿费，已经免了他的住宿费了。食堂阿姨看他在学校食堂总是点清炒土豆丝还有各种素材已经反映给学校，从这个学期开始每个月都有100元的饭卡补助。
景雪没有想到方忘忧会突然插话，这个小孩倒是一个感恩的人。他表姨一家在某些地方做得过火，他心中还念着那点恩情。她问道：“你表姨一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
“以前300，这个学期200。”方忘忧说，“学校以后每个月会补贴100饭卡钱。”
“我就说嘛，我听过国家补助可不止这点钱，他表姨应该把大半补助存在自己卡里了，再说这孩子在她家吃得也不好，活还一大堆。今年她儿子上初中了，她把方忘忧的自行车给她儿子。这都是什么人嘛！”大娘继续道：“村里有几个看不上的好心人去她家说了，被她追着骂，她表姨是一个厉害的疯婆娘。”
“每家都有每家的烦心事。”景雪，在农村的话，一个半大的孩子自己一个人生活不是很方便。
“谁说不是？我还上去说过他表姨，她表姨直接怼我说我儿媳的妹妹工作后每月都给我家1000生活费，怎么没人说我？”大娘说，“那是李明琳自己愿意的，我儿媳当年为了送弟弟妹妹读书才高中辍学的，结婚时我家彩礼给了2万，听说是被李明琳拿去交学费了。李明琳还算有良心，这2年给了我儿媳不少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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