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抬起头颅，看向高台之上，不过照面，意识模糊，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眨眼，风吹过发梢，拍打在顾清的脸上，耳边传来厮杀与刺鼻烟火。
顾清睁开了眼，他站在城墙之下，往前，士兵严阵以待的注视前方那一望无际的山林。
山林中，不时传来野兽嘶吼声。
地上的湿润侵入顾清的脚底，带着粘稠。
抬起脚，刺鼻的血腥进入鼻孔，眉头拧紧了几分。环顾四周，是残肢断臂。
巨大的号角声传入耳中，顾清下意识的捂紧了耳朵，却似是没有，耳膜撕裂着。
远处，山林之中，跌撞着翻滚而下的是成群结队的野兽，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前方，那些体型不大的野兽跌倒了，便就是践踏着死在了当场，化作了肉泥。
腿，一时间瘫软了下来，头脑不知如何反应，叫嚷着：动啊！快动啊！
那黑云愈发近了，心脏就愈发快了。
近在咫尺，顾清避无可避，本能趋势着他蜷缩身子，尽可能的减少伤害。
可，它们好似空气，从他身上穿过，巨大的气浪将顾清卷飞，旋转着摔进了城墙之中。
顾清捂着头，本该成肉泥的他，却相安无事的出现在这里。
他踉跄着起身，脚底是不知雨水还是血水混杂着导致的稀泥，沾染在裤腿之上。
身旁，一位举着沾染鲜血书写着的少年听见号角，胡乱带起头盔举起一旁的长矛便上了城墙。
耳边，嘶吼络绎不绝。
顾清走着，穿过规整的建筑群，来到了一处全是哀嚎的地方。
步入，一群手忙脚乱的医生正粗暴的医治的成千上百的士兵。
一位白袍男子手持长枪站在前方，面色沉稳的望着前方。
顾清靠近了些，想听些他们的话。只见男子旁的士兵开了口：“将军，它们又来了。”
男子看了眼：“这是第几次了？”
士兵走在身侧：“第十五次了。”
穿过了顾清的身躯，朝着城墙上走去。
顾清回头，几步上前，想问个清楚，不料身子变得虚浮，开始绵延往上，整个城池展现在视线中。
那五彩缤纷的光朝着远处黑压压的波浪冲击着，激荡起肉沫，随后，一颗接着一颗的巨石从山林中飞出，混乱的砸在战场上。
顾清看着，时间缓慢的推进着，直到那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视线再度旋转，顾清被拖拽着来到了城池之中，此时的白袍男子已是被鲜血侵染，眼睛猩红，身后跟随着的士兵正说着战况。
这一次，士兵伤亡人数近万，累计死亡十余万，剩余人数几千。
结论，很难抵抗下一次的手潮。
白袍男子将长枪收入纳戒：“援军什么时候到？”
士兵说着：“起码还要数天时间。”
白袍男子步伐快速：“命人加速修复大阵，组织一百小队进入山林调查。”
士兵语气带着为难：“这...”
白袍男子说的斩钉截铁，让他的话憋了回去。
顾清看着，走在四周街道，停在了一位刚退下的年轻士兵旁。
他怀中拿着破旧的布料，已经沾染了灰尘，看不起原本模样，举起手书写起来。
娘，我大抵是怕了，人接二连三的死，我想我也快了，不知道朝廷给的抚恤金下来了没。
据说一个人有五百两，我要是牺牲了，希望你将这抚恤金安排如下，一百两给丫儿，让她重新找为丈夫，是我欠了她...
顾清看着，那年纪不过十七八九的孩子嘴角上扬起弧度，大抵是开心的。
走着，看着一幕又一幕，步伐也愈发重了。
他好似被拖拽着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属于他历史的地方。
他的眼泪不自主的低落，没由来，大抵是惋惜，大抵是心痛。
抬头，天灰蒙蒙的，沉寂的很。
战争依旧着，白袍男子在这群士兵的簇拥下，守住了援军的到来，本该是反攻的号角，却因为那一百人的信息打乱阵脚。
三军上下十五万将领，面对成山成片的妖兽，无异于是螳臂当车。但他说的决绝，他们的背后是夏朝，是亿万万的百姓，若是他们退了，那就是帮凶...
顾清看着，心中酸涩起来。
三军进发了，头一次主动的进入了山林。
顾清飘在上方，看着他们厮杀，叫喊，兴许是被感染，最后眼睛竟也猩红起来。
他们似尖刀，刺入了腹地。
一切那般顺利。
战事逐渐推进着...
最后，白袍男子伫立于三军之前，手中举着长枪，宣誓着，呐喊着，说着，最后的决战打响了。
雨，滴答滴答的落着，染红了大地，让这孕育万物的母亲，都生了怜悯。
白袍男子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站立着身子，看着前方早已不成人言的大地，苦笑着出了声。
风裹挟着雨，拍打在他的身上，犹如千斤将他打翻在地。
雨滴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脸上，企图杀死这位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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