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二和两名大汉各自朝老者啐了一口老痰，随后看都不看老者一眼，便转身回到了食楼内。
那老者头发散乱，衣衫破烂不堪，浑身脏兮兮的，仿佛许久未曾洗澡。
此刻，他躺在地上，面色苍白，仍然痛苦地呻吟着。
确实，人一把年纪了，被这般粗暴地扔出来摔在地上，恐怕是浑身骨头都断了不少。
四周的行人见状，纷纷面露惊色，少数人心生同情，想要去将老者扶起，却被旁边的同行之人拦住。
想来，这老者在青石镇的名声，定是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正如他们所言：
“悲悯之下常隐恶行之源，世人所见大多冰山一角。”
没有人知晓，老者是何时来到青石镇的，只知他疯疯癫癫的，口中常吟不明之语，似蕴含天地至理，又似胡乱言语。
饥饿之时，他便游走于摊贩、商铺、食楼等等之间，顺手牵羊，窃取食物。
久而久之，青石镇之摊贩，几乎无人能免其“光顾”，故而皆认识了老者。
然，青石镇居民，大多性情温和，见其年迈孤苦，虽未曾对他赶尽杀绝，但亦无同情之心。
此时，远处漫步的陈玄，目力惊人，穿过喧嚣，恰巧看到了老者凄惨的倒在地上，孤立无援的这一幕。
见状，陈玄目光一凝，他离开已有三年，对青石镇的这名老者的过往全然不知。
眼见一位老人家孤苦伶仃地倒在那里，周围无人愿意伸出援手。
陈玄不由暗自摇头，内心感叹青石镇居民的冷漠，同时心中怜悯顿起，他快步朝着老者走去。
片刻后，他走到老者身前，蹲下身子，轻声道：
“老人家，您没事吧？来，我扶您起来。”
声音中带着关切，陈玄说完，不顾四周众人诧异的目光，伸出手，作势就要先将老者扶起来。
却只见他已经停止了呻吟，目光空洞的躺在那里，声音嘶哑而痛苦，口中不断喃喃着：
“孙儿…我的孙儿……孙儿…”
“孙儿？老人家，地上凉，我们先起来吧。”
闻言，陈玄的动作一顿，目光中闪过一道疑惑，但他并未多想，见老者还躺在地上，不由继续手上的动作，准备将其先扶起来。
“你到底在哪里…孙儿…爷爷找了你好久…可是…可是爷爷一直都找不到你……”
老者好似没听到陈玄的话一般，他的面色茫然，躺在地上，继续不断喃喃着。
“没事的老人家，总会找到的。”
见状，陈玄内心怜悯更甚，猜测这老者估计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孙儿，故而才会变得这般疯癫。
他的目光不由露出关切，出言安慰道。
“孙儿！你到底在哪里啊！我的孙儿！”
可当陈玄的手触碰到，老者瘦弱的肩膀的那一刻，对方却如遭雷击般，浑身抽搐了一下。
怒吼一声，他的面容渐渐变得扭曲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疯狂。
“这…”
陈玄面色一惊，随后将双手放在老者的肩膀，准备将其拉起。
不料，老者却挣扎的愈发厉害，苍老的身子不断抽搐着，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躺在地上的老者，发丝凌乱，突然双手抱头，目中满是红血丝，面容也愈加扭曲，他疯狂地咆哮着：
“血……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啊！死了……全都死了！”
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痛苦，好似经历了什么可怕的灾难。
“孙儿…你…还活着吗？孙儿，你到底还活着没啊！”
老者面容狰狞至极，不断怒吼着，但他的声音已经嘶哑。
四周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面露惊愕与好奇，他们从未见过老者如此疯狂，不由低声议论了起来。
一些人觉得老者可怜，但又想到他平日的行为，便打消了帮忙的念头。
而另一些人则面露嘲讽，没有丝毫同情的幸灾乐祸了起来。
更有甚至，还说这老者莫不是被邪祟附身，沾染了不祥之气。
闻言，众人一哄而散，纷纷避开。眨眼间，此地便只剩下陈玄和老者二人。
“老人家…哎…”
见状，陈玄面色复杂，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想要将其扶起。
可对方却是不断抽搐挣扎，强行扶起来的话，恐怕又会伤了老者。
想到这些，陈玄脸上不由露出苦笑，轻叹一声，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内心充满了挣扎与矛盾，想要一走了之，可没看到也就罢了，既然此事被他看到了。
那么总不能又将老者，直接抛下不管吧？这叫他一介少年如何忍心。
“哈哈哈哈！”
也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老者，不再疯癫喃喃，而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如雷，震荡乾坤！
方才，老者自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瞧过陈玄一眼，甚至对之前在场的任何人，都视若无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此刻，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一扫陈玄，原本空洞无神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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