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和分开后,卓云鹭独自骑着黑马,在胡杨林中穿梭。偶尔会听到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或是马蹄哒哒的声音,应该是附近有人在狩猎。
苍狼国的人对秋猎都很看重,每个人都想取得好成绩。一来可以得到国主的垂青,二来也能给自己博一个好的前程、好的姻缘,所以都铆足了劲,不甘示弱。卓云鹭和他们不同,更多地是在享受打猎的过程,犯不上非要跟苍狼人抢猎物,反而成了个自在闲人。
不过,空手而归自然也不太好看,毕竟还关系到大康的颜面。卓云鹭心里思忖了一下,看到一些好抓捕的猎物,就抽出箭来射几只,遇到大型的猛兽猛禽,就留给想要表现的人。这样,他既不会太出挑惹人厌烦,也不会两手空空像个傻瓜,简直两全其美。
于是一路走走停停,避开人多的地方。卓云鹭嘴里叼着草杆,时不时出手,打了两只兔子,一只雕,一头黄羊,这成果也挺能拿得出手。他收了弓,悠哉游哉地打算往南去到海子边上,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好像是个女子。
卓云鹭耳力不错,在那惊恐的叫声中,还听到了令人胆寒的“咕噜声”,像是从野兽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是狼!
“看来是有人遇到麻烦了。”卓云鹭低声说了一句,双腿一夹马腹,快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前方一棵胡杨树下,一个身着红色苍狼袍子的姑娘,颤颤巍巍地紧贴着树干。她的对面,两头狼虎视眈眈。这女子显然也是参加秋猎的,应该是某一位苍狼贵族家的小姐。她身上背着箭囊,但箭矢已经用完。既然没有箭,弓也就失去了作用,被扔在了一旁。少女手里死死地握着一把匕首,紧张地盯着两只狼。
她的马已经被狼咬死了,睁着眼睛倒在几丈远的地方,脖子、腹部都被撕裂,但只是被喝了血而已。显然,狼对少女更感兴趣,只是忌惮她手里的武器,两方对峙,暂时都没有出手。但少女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草原上的狼凶狠狡诈,它们很快就会发现,她根本不是对手,马上就会发动攻击。
果然,其中一头毛色更深的狼已经按捺不住了。它嘴边还有鲜红的马血,因为刚进了新鲜血食,眼睛亮的渗人。它冲着少女,龇了龇锋利的牙,满是挑衅的意味。狼的身子渐渐弓起,这是要发动进攻的姿势。
少女绝望的闭上眼睛!
她第一次参加秋猎,有些贪功冒进,自己骑着马甩开同伴和侍卫,跑到人少的地方,想大展身手,博个彩头。谁承想她追着一头鹿来到胡杨林深处,却碰到了恶狼。刚才追猎物的时候,把箭都用完了,此时面对野狼,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此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着两只狼纷纷跃起,朝自己扑了过来,少女认命般地放弃了抵抗……
长生天啊,如果您能显灵,该有多好!
她的头发被野狼奔袭而来带起的风撩起,鼻端已经能闻到狼大张的血口中那腥臭之味……
下一刻,耳边传来“嗖嗖”两声,像是利箭破空的声音。接着,是野狼撕心裂肺地哀嚎,和肉体摔击地面的闷响。
“姑娘,别怕,没事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说的是汉话。
卓云鹭看着眼前的少女,这才想起,也不知对方能否听懂他的话。但是,他不会苍狼国的语言。
好在对方试探着睁开了眼睛,一脸迷茫地盯着他。
于是卓云鹭赶紧打起了手势,指了指自己的弓箭,又指了指地上中箭而亡的两只狼,露出个纯良无害的笑容,说,“死了,伤不了人了。”
他天生一副好皮囊,笑起来的时候简直让人如沐春风。周围一地血腥和狼藉,似乎都不存在了。
少女的脸“噌”一下就红了,她身为苍狼贵女,是会讲一些汉话的,也能听得懂。听说这次秋猎,国主邀请了中原的人来参加,想必他就是其中之一。
她向来娇蛮豪爽,此时竟然有点害羞,低声低语地说了句:“多、多谢公子。”
“诶,你会讲我们的官话?”卓云鹭有点惊喜,这样沟通就简单多了,“姑娘,你也是来打猎的吧,怎么落了单,还遇到了狼?”
“我、我叫琪琪格,跟我父亲来的。”少女报上自己的名字,却不好说是因为她任性才差点遇险,于是支吾起来,“我……我第一次参加秋猎……刚才有只鹿……”
她不想明说,卓云鹭自然也不会追问,只当她是走丢了。于是问道:“琪琪格姑娘,要不我送你回营地吧,免得再有什么危险。”
琪琪格点点头:“好。”
鉴于琪琪格的马已经死了,卓云鹭就让她骑上了大白,自己牵着马在前面走。两人之前不认识,语言上也不那么通畅。加之男女有别,卓云鹭还是很注意分寸,除了偶尔回头询问琪琪格的状况,几乎没再说过什么。
琪琪格骑在马背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他很高,虽不是魁梧健壮的体格,但矫健干练,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这人比她身边的人都好看,也有礼貌。刚才救她的时候,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精准地用两只箭分别射杀两头野狼,可见身手绝不一般。
琪琪格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今日虽然差点死在狼牙之下的,但因为这人出现,有惊无险,还让她遇到了如此优秀的男子。
卓云鹭当然不知道琪琪格在不断打量他,只随意地吹着口哨,朝海子的方向走去。快出树林的时候,恰好遇到结束了狩猎准备去找他的孟和。
看到骑着黑马的少女,孟和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琪琪格,你们怎么在一起?”
显然,他认得这姑娘。
卓云鹭乐得有人来处理后续的事,便替她回答:“琪琪格姑娘迷路了,遇到了野狼。正好我路过,救了她,现在打算送她回去。正好你来了,那就交给你吧。”
孟和一路过来,知道有人在四处找她,就说:“你父亲很着急,派了很多人找你,我这就送你跟他们汇合。”说着,又转向卓云鹭,“阿鹭,你去海子边等我。”
琪琪格眼见要和卓云鹭分开了,有点不舍,圆圆的眼睛一直在卓云鹭身上徘徊。过了片刻,她见卓云鹭没有反应,只得无奈地点点头:“是,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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