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还亮着。
凌云致想起身喝水，但刚有动作，便有手掌探来，抓住她的手紧紧扣下。
身上后知后觉传来的热意和禁锢让她稍愣，又很快有轻吻落在后颈，一点一点试探着，向脸蔓延。
她叹了一声，没反抗，“我爸在和我妈结婚之前谈过一个对象。”
身上的动作一顿。
“是我们家隔壁女邻居。”
“所以他们离婚——”孟宴臣脱口而出，又立刻噤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凌云致的声音还在继续，“是我妈告诉我的，大概是高中？记不清了。”
他直觉这个话题绝对不能再进行下去了，急匆匆打断道：“我去做饭，你上午就没吃多少，肯定饿了。”
说着就要起身，手却被反扣住。
“邻里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碰面打个招呼，夏天一起纳凉，遇事帮忙搭把手，偶尔也会把我妈辛苦操持来的好东西拿去借花献佛。”
“云致——”
孟宴臣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恳求。
不在感情浓烈之际，而是这个时候袒露这段伤疤，用意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不想听，却不得不听。
“他们一起聊天说笑的场景不止我妈一个人碰见过，和我妈交好的婶子私下也提起，说他们站得太近，笑容太戳眼，让我妈攥紧家里的钱。”
“但他们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分手以后各自成家，只不过恰好做了邻居，只是邻居而已。”
一口气讲完，凌云致松开手，起床坐着缓了一缓，又拿过水喝了半杯，就离开了。
床单空留余温。
孟宴臣痛苦地闭上双眼。
只是邻居而已。
可是，凌云致没有说，女邻居是不是父母离婚的导火索，也没有说，离婚后，她的父亲是不是和女邻居又走到一起。
她不说，孟宴臣更不敢追问确认。
只是邻居而已。
只是，兄妹而已。
-
因为这段突然袒露的家庭旧事，孟宴臣感觉身上的罪孽又重了一层，从这以后就不太敢跟她说话和对视，反倒是凌云致表现得很平静。
第二天，两人如陌生人一样吃完早饭，凌云致忽然开口说：“让你朋友照顾好顶顶。”
孟宴臣愣了一下，抬头发现凌云致没有在看他，完全就是随口交代，和平时让他顺手丢个垃圾没什么区别。
他预料过，以她的性格很快就会接受现状，谋定后动，但没想过会这么快，没有缠着他把狗要回来，而是拜托他照顾好。
“……嗯，知道。”
“嗯。”
凌云致点点头，收拾完自己的碗筷，洗干净放好，就去衣帽间挑衣服。
孟宴臣像条小尾巴在后面跟着。
她看起来兴致很高，表情生动，精神饱满，一边挑衣服挑配饰，一边哼着轻快的小调，完全不见苦郁之气。
从衣帽间，到卫生间，涂完口红后问他：“好看吗？”
孟宴臣眉头紧锁。
自然是好看的。
绿色收腰的长裙，杏色的外搭，头发松松扎了一个单侧麻花辫，末尾绑了一条绿丝带，那套翡翠首饰里的耳坠和手镯，也又戴了起来。
就是太绿了，绿得他心慌。
明明把她装饰得那样温婉动人，却同时充满攻击性，扎眼又扎心。
“……是，要出门吗？”孟宴臣回避视线，艰难开口。
因为国庆调休，要一直上班到月底，他们的周末之约无法实施，于是莫如芊直接提议请一天假，但没具体说是哪天，他很害怕她是去见樊宗平。
结果凌云致说：“嗯，约了人。”
语气轻松，带着点愉悦，像是很期待。
孟宴臣立刻应激了，走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却怎么也说不出阻止的话来。
良久，他败下阵来，“我送你。”
“婉拒了哈。”
凌云致收拾好东西，带上包，换好鞋，拿起车钥匙就出门了。
孟宴臣不死心地一直跟到地下车库，“云致，还是我送你吧，一个人开车不安全，我在外面等着你……”
一想到她是出去和樊宗平吃饭，他浑身都难受。
眼看着人坐进车里，钥匙都插上了，他堵着车门，干脆说：“你带上我吧，我在外面等你——”
“行。”
“我不打扰你——嗯？”
“上去换衣服吧。”凌云致扫了他一眼，“这身不合适。去换衣服，我等你。”
回过神来，孟宴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随后欢喜地重重点头，“我很快就下来！”
结果他刚走到电梯门口，车就开走了。
这个距离别说追了，等他反应过来，车尾灯都没影了。
孟宴臣在车库失落半天，回家后，又失落半天，但还是把衣服换了，然后打开手机里的追踪软件，盯着她的位置，准备随时出发。
盯到一半，群消息忽然跳出，肖亦骁不知发什么疯，一连发了十几条语音。点开一听，全是肖亦骁崩溃的声音，哭天喊地地求他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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