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规律、轻缓，哪怕曲知鸢的出身不好，这么多年下来她也已经是一个标准的贵妇人。
即使她的老公躺在病房里生命垂危，她还是走的不疾不徐。
季晏礼讽刺地勾了勾唇。
他记得这个时间，这是他死前一小时，在这一小时里，曲知鸢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把她做的那些事和盘托出，可能是隐忍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憋坏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闭上眼睛，藏在被子下的左手掌心轻轻握着一支录音笔。
“晏礼。”
门打开，又关上。
曲知鸢的表情从担忧到说不出的畅快。
这段时间她很是威风，也很是畅快，偌大的公司由她儿子坐镇，每天她都能跟自己的心上人见面，两人已经说好，等季晏礼一死，他们就结婚。
如果不是当初她继父赌博成性，要把她卖给别人，她和心爱的人，也不会错过这么久。
曲知鸢轻轻坐在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看着季晏礼形容枯槁，即将死去的模样，她没忍住笑了一声。
季晏礼睁开眼看她。
曲知鸢:“醒了？确实该醒了，好好睁眼再看看这个世界，马上就看不到了。”
曾经他确实连说话都变得困难，又低又喘，浑身无力，只觉得有满心的担忧要交代。
可现在……他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只要他愿意，枯木逢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上个世界修炼的灵力在最后一刻化为了仙力，此刻正安静蜷缩在他的体内，静静滋养着他的身躯。
“是觉得放心不下我们？”
曲知鸢忽然凑近他的耳边:
“不需要哦，康宁已经认回了他的亲生爸爸，有郑威的帮助，他会快速在公司站稳脚跟……还有康月，那是我和楚成的孩子，我们会好好爱她，楚成对她很好，比你对她更好。”
季晏礼眸光瞪大，似乎是不敢相信。
他的这副表情彻底取悦了曲知鸢，她忍不住把这些年的那些事全都说了出来，包括给季晏礼下药的事儿。
“你的身体真是不错，要不是我们忍不住加大了剂量，你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现在你就乖乖去死吧，等你死了以后我们每个人都只会觉得高兴。”
曲知鸢好整以暇的准备欣赏季晏礼的崩溃，却不料季晏礼也轻笑。
“这么多年跟我演戏，也真是辛苦你了，不过以后不用了。”
他抬起左手在曲知鸢面前挥了挥，“谢谢你送上门的证据。”
他不需要多问，也不需要知道季康宁和季康月对他是不是一点亲情都没有，他只知道，这些人统统该死。
曲知鸢被警察按住的那一刻，她还没回过神来，直到看到季晏礼下床，整个人不见半分虚弱，她才不可思议大叫起来:
“装的？！你竟然是装的？”
“你到底有没有心？送你来医院时康宁康月哭成那个样子，你竟然还能装下去？”
季晏礼把录音笔交给警察:“对了，她刚才交代，下药是她和季康宁季康宁一起干的，至于郑威和楚成，应该也是知情者。”
曲知鸢这一手好啊，直接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
“不，不，跟康宁康月没关系，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曲知鸢连忙摇头否认，可没人理她，警察办案子也讲证据，并不是她否认就不是。
季晏礼微笑:“公司这么长时间被季康宁那个废物管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问题，我是得去看看……哦，对了，我回去就把他俩逐出家门，他们以后，要叫郑康宁，楚康月才对，我们季家，可不要这两个杀人犯。”
“不，求你，晏礼，他们一直叫你爸爸，你就是他们的爸爸啊，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
季晏礼没再理她，曲知鸢很快被带去了警局。
季晏礼回到家时，季康月正给楚成打着电话，听到动静，还以为是曲知鸢回来了，笑着叫了声“妈妈”，探头朝门口看来。
看清楚进来的是谁时，脸上的表情僵硬下来。
“爸……爸爸？”
话筒里，楚成:“爸爸在，怎么了乖女儿？”
季康月连忙挂了电话，“爸爸，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我不是快死了吗？”
季晏礼移开，露出站在他身后的警察。
“你别叫我爸爸，我可不是你爸，不过，你亲爸很快也会进去跟你们团聚，别怕。”
季康月已经满了十六岁，她参与杀人，也要负刑事责任，虽然不会死刑，但最少也要坐十几年牢，季晏礼保证，她出狱后，会后悔自己没判死刑。
季康宁也被抓了起来，他正在公司办公室落地窗前向下俯瞰，体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警察把他带走时，公司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看他的目光让季康宁难堪的垂下头。
当然，曲知鸢和季康宁季康月一直都在喊冤，到证据确凿的时候，季康宁和季康月又统一口径说这一切都是曲知鸢做的，他们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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