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团经过京畿道,一路往西北行进,边走边打听右卫去向。
拔也羿想跟去寻找阿克木,却被中途劝返,只知阿克木失踪的地方临近伊乡县。
伊乡县地处凉州北部,是祁连山西面的起始山脉群,处在大虞与康国,两国的交界处。
整个使臣团里,只有鸿胪寺的译者卢顺礼,早年行商曾到过此处。
使臣团到达凉州,已经第二日申时。
宋灵淑决定在城中休息一晚,采买些路程所需干粮,明日开始加快行程,要在天黑前赶到伊乡县。
趁着天色还早,宋灵淑带着几人去了司牧监。
宋灵淑去两处马场巡视了一圈,比她初到时见到的更整齐,看得出陶安和苏文可把司牧监管理得很好。
距马瘟病结束不过半年多的功夫,司牧监已恢复了大半生机,只是损失的马匹还需重新繁育,数量上一时无法恢复到过去。
撒塔娜与苏文可在年底已成亲,听说宋灵淑要去伊乡找人,撒塔娜极为担忧,决定给她找了个当地的向导。
宋灵淑在司牧监等着,直到天已黑透,撒塔娜才带着一个不到二十的女子归来。
女子身穿当地黑色骑猎装,上身是豹皮短袄,腰间还裹着一块灰色兽皮。身形较高,长相极为英气,不细看还以为是英俊少年。
令人惋惜的是,女子的左眼被兽皮覆上,似乎有眼疾。右眼却精气聚凝,加之通身隐而不发的锐气,一看便知此人小有身手。
撒塔娜介绍道:“她叫迪兹,从小在伊乡长大,后来才来到凉州做些小买卖。”
“伊乡那边大多听从部族之令,如果不熟悉地方,进去了也是晕头转向,找不到人打听。”
“尊贵的客人,听说你们要去伊乡找人,我可以带你们去。”迪兹虽是游牧族,官话却说得像模像样,声音清亮坚韧。
宋灵淑两眼一亮,对这个叫伊乡的地方更为好奇。
“我听说伊乡是以部落族长为首领,你们那边都有哪些较大的部族,会私下做些劫掠勾当的?”
她早听说过,有些边境之地的百姓并不相信朝廷,里面多以姓氏为群居的部族,县衙只把某一姓氏的族长,当成乡长。
迪兹挑起上眉,笑着道:“是你朋友的货物被人劫走了?”
“不是货物,是一个康国人。”
“这就有趣了,伊乡的大部族都有族人与康国通婚,里面的人大都有康国血脉,怎么会无缘无故劫走一个康国人。”
这回不止宋灵淑惊讶,连拔也羿也在冷笑。
果然是阿克木找人扮演这出戏,还特意找了与康国有关系的部族,说不定这些人在私下早投靠了康国。
难怪右卫至今没有消息,如果靠伊乡县县衙去查,不知要查到猴年马月,被这帮人在暗中耍来耍去。
宋灵淑拱手道:“明日就请迪兹姑娘为我们带路,酬金你只管提。”
迪兹也在暗暗打量宋灵淑一行人,眼眸微微闪了一下,客气回礼道:“就按撒塔娜说的价,我带你们进伊乡,帮你找到你想找之人。”
……
次日一早,与撒塔娜和苏文可道别后,宋灵淑几人回了凉州驿馆。
使臣团众人休息一晚,已经买好干粮,准备今日加急赶路。
队伍从祁连山下的官道穿行,直到未时,转向另一道,往北面行进。
宋灵淑一路观察四周山林,此处山崖陡峭,道路却异常平顺,似乎常年有人通行,且经常修护。
为防途中遇到不长眼的敢劫道,她特意让陈正玄带着使臣团的众人走在后面,蒋都尉带着精锐在前开道。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临近申时末,眼前突然变得豁然开朗,一片起伏的草甸山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山后面是一处下凹的盆地,房屋连绵不绝,从盆地下方延伸至半山腰。远远看过去,有石屋青瓦,也有木楼阁台,沐浴在盛光之下,显得一片安详。
难得能在这片巨石林立的山野外,看到如此桃源之景。崔媖娘没到过西北山区,一路上都在不停四处张望,此时更是惊叹连连。
“那是伊乡城,以三大部族为主。”迪兹指向盆地三处聚集地,“不过……我猜敢不按规矩劫人的……就只有月乌族。”
“说说这三大部族都有何特别之处?”宋灵淑没被迪兹带跑偏,她总觉得这个迪兹来历不浅,还是防一手较好。
迪兹难得露出笑意道:“伊乡三大部族分别是,最富有最狂傲的月乌族,他们时常来往大虞与康国,也会偷偷干些劫道的买卖。”
“丁塞族则是最大的部族,有着最多的牛羊和最广阔的草原。阿勒族最擅骑射,许多族人都从了军,分散庭州与凉州,与伊乡县衙的人关系最好。”
三大部族,后面两个各有千秋,唯独月乌族有些怪异,既是最富有最狂傲,根基却好似并不在伊乡县。
听着像时常来往两国,做些走私的买卖,迪兹说月乌族会劫道,说明这个部族有熟悉的路线,且据道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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