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了陆宅大厅的柱子上。
她挣了挣，不知绑住自己的绳子是什么材质的，竟然越挣扎越紧，丝线几乎划破了她的皮肤。
“别挣扎了，你是挣脱不开的。”
莫易抬眼，看到陆世明老神在在地坐在长桌的一端。
“这可不是普通的绳子，这是我们研究所的新材料。”
莫易往周围打眼一看，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陆无涯”正低头站得板直。
似乎注意到了莫易的眼光，对方偷偷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父亲大人，莫易在这里，陆无涯……少爷已经注射了麻醉剂，安置在楼上的房间里了。”
“做的很好，七号。”
陆世明点点头：“你去联系莫易背后的谷神总部，这次让我们把他们一网打尽，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莫易此时还有什么看不明白呢？
陆雅各当真就是陆无涯，而眼前和陆无涯长相一模一样的，被称为“七号”的家伙，才是陆无涯的克隆体。
看来七号的记忆是从陆无涯那里复制过来的。
而这次陆世明的目的，是莫易身后的谷神小队。
七号低眉顺目：“是，父亲大人。”
似乎是害怕莫易的谴责，七号一直回避着莫易的目光。
可莫易压根没有看他，她只看着陆世明。
“虎毒尚不食子，你这老头当真是够没人性的，我之前从无涯口中听说你的事情，还以为你是个可怜人，为了无涯的母亲才离开陆家的。”
陆世明并没有因为莫易的话产生什么反应。
“完美体……”陆世明摇摇头：“你小时候，我还参与过你的实验，不过我和你的主责研究员想法不同。”
“虽然你不会对大部分干扰药物产生负面反应，但你的心智和性格实在太……普通了。”
“一天天的实验都不能消磨掉你的希望，但是希望对于我们的实验对象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东西。”
“我当时就跟他们建议要对你的记忆和人格进行调整，可是他们却不同意，如今看来，还是我对了，他们错了。”
“留下了你这个‘完美体’，最终破坏了我们多年来的计划。”
莫易抓住了陆世明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哦？你调整过自己的记忆和人格？”
陆世明笑了笑：“这就是我最讨厌你的一点，明明已经身处绝境了，你看你还是不肯放下希望，非要想方设法探听一些信息，安安稳稳地去死不好吗？”
“我明白了，”莫易兀自继续说道，“你是因为失去了妻子，调整了自己的记忆和人格？调整的是什么，是让自己不会陷入绝望，也不会拥有希望吗？”
两人对话对得牛头不对马嘴，可偏偏莫易让陆世明无话可说。
陆世明怔了怔，随即摇头：“我本想留下你做引谷神过来的饵，现在看来还是早点除了你比较稳妥。”
“这，父亲大人！没了莫易，谷神那边怕是不好联系。”
七号闻言一惊，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慌乱。
陆世明看了七号一眼，慢慢开口。
“没有关系，我自然有我的方法。陆白，你来动手。”
站在他们身边，一直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燕尾服突然动了起来。
他的脚步虚浮，看上去像是个踉跄的病人，每一步都如同即将摔倒。
可是身形极快，让人捕捉不到他行动的轨迹。
刹那间，已经靠近了莫易。
他手上抽出一把寒光闪烁的手术刀，就要贴了上来。
“关键的组织切片都要留好，不要污染了。”
陆世明的声音冷静地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父亲大人。”
陆白的声音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病恹恹的。
可他的动作却极快。
莫易看着陆白接近，她手指一动，抽出藏在袖中的银针。
指尖一痛，她感觉到仅仅是这一点的动作，细绳已经勒破了自己的手指。
她手上能用的只有银针，可要用银针切断绳子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至少，眼下做不到。
她本能地挣了挣，却感到绳子勒紧了自己的皮肤。
这下不止是手指，连手臂和腿上也沁出了血珠。
“父亲大人，等等！”
七号的声音明显慌乱了起来，他站在原地，但试图伸手拦住冲过来的陆白。
可就在这一刻，一个人影突然从侧边冲了过来。
那人的力气不小，一脚踢中了陆白的肋侧。
陆白没有防备，被踢了个正着，斜着飞了出去，摔在墙角的餐边桌上，撞碎了一地的瓷器。
瓷器刺进了陆白的身体，那张惨白的脸上更加没有血色。
甚至，他一时间没办法站起来。
陆无涯……那个被改头换面，被称为陆雅各的真正陆无涯拦在了莫易的身前。
而他的克隆人七号，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双眼通红。
里面燃烧的不知道是妒忌还是痛恨。
陆世明微微眯起了眼睛。
“雅各……”
陆无涯打断了他：“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就是陆无涯，对吗？”
陆世明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孩子，我让你离开榕城，你为什么要骗爸爸？就算你来到这里，老老实实地睡过去不就好了？”
“等你醒来，荣华富贵，如花美眷，哪一样都不会少了你的。”
陆无涯哪里还听不明白，陆世明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那意思是肯定的。
他攥紧了拳头，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短短四年陆雅各的人生中，他确确实实将陆世明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这个父亲成功而强大，对人对事永远是温和而耐心的。
在失去人生大部分记忆的这段时间里，陆无涯真切地因为陆世明这个父亲而感到安慰过。
可现在，这个美梦般的幻影竟然破碎了。
陆世明真的是他的父亲，可这个父亲却全然对他没有一点父子亲情。
他改变了他的容貌，篡改了他的记忆，甚至于还克隆了一个他，准备用这个克隆人去杀害他已有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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