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晾了向令一个时辰之后，叶静安在书房接见了他。
“向大人，不知找我何事，现在前线吃紧，本王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留给你。”叶新安眉头微皱，带这些不耐烦的口吻。
向令一听，心立刻提了上来，急忙说道。
“王爷，可是边关出事了，严不严重！”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去边关，整军出击，浴血杀敌，而不是整日坐在房里“绣花”。
“将军。”叶心安的口吻变得严肃起来，皱眉道：“这些都是军情机密，在下无可奉告。将军若是没事就请回吧，本王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实在无闲招待将军！”
说罢，叶心安打开一本折子，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王爷。”向令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一丝恳求，还带着一丝尴尬：“王爷可否让我去边关帮忙？我不求为将，哪怕是做一个小卒，上阵杀敌也好！”
他实在不想再这样冷眼旁观，看着边关陷入战乱，而自己却悠哉悠哉的在城里安然度日。
他放不下边关的将士，也放不下边关的百姓。
一旦对方攻破了溯州，随之而来的战火会席卷整个大儒，百姓会陷入火海之中。
那这么多年保家卫国到底为的是什么？
自己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他抬起头来，目光澄澈，带着一丝祈求的意思：“王爷，算在下求你，请你让我去边关吧！”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叶心安垂下眸子思索了一会儿，却是坚定的摇头：“不行，我不让带你去。”
“为何？！”
向令有些诧异：“王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在下行军打仗多年，颇有些建树，必能帮助王爷御敌。”
“因为，你不是我的人。”叶兴安微微一笑，便看到了对方脸上灰败的神色。
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将军的能力本王如何不知？你能在父亲死后守住疆土，让大儒不至于落入风雨飘摇之中，这天底下的人无一不高看将军一眼。然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到底你是陛下的人，本王如何敢用？”
说完他一双锐利的眸子直视对方的眼睛，在审视到对方的眼中仍有犹豫的时候，直接摆手道：“今日本王有些疲乏了，将军还是先回去吧。明月，送客。”
“好嘞！”
在门外等候已久的明月窜了出来，做了一个请出的姿势：“向令将军，请。”
向令看向叶心安，见他确实不愿多说，知晓自己今日已然触怒对方。
他抿了抿嘴，心中长叹一声。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现在就算回到京城，也不可能再得到陛下的信任。
更不可能再当这个大将军。
叶心安伸出的橄榄枝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可真的要当叛将吗？
违背祖宗违背君上对于将忠君爱国四个字刻在心头的他，一个太过惊骇的决定。
向令跟着明月转身离开了。
他走之后，西门朔从帘子之后走了出来，皱眉道：“王爷，此人太过于顽固，不知道是否能用。”
他们现在缺大将，向令虽然有大才，但若是无法收服，恐成大患。
叶先生总是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轻抿了一口茶，仰头舒展了一下肩膀。
“先生不必太过担心，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王已经放上去了，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
——
五日之后。
自从那次的谈话之后，向令就再也没收到过叶心安送过来的军情了。
他这几日每天的心情都不上不下的，天天就盼着那军情的信送过来，一天都要问三道，结果就是没有。
王氏见他如此，知道时机成熟，便直接走了过来。
“夫君。”她严肃道。
两人夫妻关系甚好，向令就连一房小妾都没有纳过。现在突然看见王氏如此，颇为惊讶，他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耐心问道：“如何了？可是还要不认真用功，还是娘身体不舒服？”
王氏缓缓摇头。
“都不是，我见夫君心急如焚，想劝一两句，又怕夫君怨我。”
向令一阵沉默，末了，他沉声道：“你是想叫我归顺王爷？这事我不是没想过，可是——”
“可是什么？！”平日里温和的王氏时突然尖锐起来：“夫君可知道，我和娘亲还有孩儿在天牢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到现在，娘身上还有被老鼠咬的疤！”
“我们日日盼着陛下派人能将我们带出去，哪怕是受审也好啊，能让我们有一个辩驳的机会！可是没有，整整两个月了，一个人都没有，陛下仅凭着满时叔的几句话就将我们胡乱定罪！”
“这样的天子，这样的君主，妾身真的不明白，您为何还要效忠于他？”
向令摇头：“我并非是效忠陛下，而是效忠这天下的百姓，效忠我心中的道义！”
“那妾身敢问夫君一句，若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归顺王爷有可不可？”王氏却没有被他的话打动，而是犀利问道：“恐怕夫君怕的不是天下百姓遭遇战火，而是怕自己的名誉扫地会被天下人耻笑吧！”
向令猛的一震！
王氏见此又放柔了声音：“妾身知道叛将二字不好听，可王爷雄才伟略，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到那时，天下可定百姓可安，不正随了夫君的愿望吗？夫君只须在民生和百姓之间做一个选择就可！”
名声？
百姓！
两个词在向令的心中来回的晃动。
他攥起拳头，沉思不语。
王氏立刻出去，将门给掩上。
她相信，自己的丈夫虽然有些执拗，但并不是一个愚忠之人，定能做出正确的决断。
就这样，一夜过去。
第二天，王氏打开门的时候，向令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不过脸色要苍白几分，眼底也有黑色的印子，眼中一片红丝。
她只觉得有些心疼，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夫君……”
向令这才恍然从沉思中出来，抬着头冲着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没事，不必担心我。”
随后他目光坚定地抬起头，看向院子的中一棵青翠的松柏。
“我已然做好了决断，不会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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