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能说通，他身手不差，但看衣着，怎么都不像是专业的杀手。
也因此，让月流云的心凉了半截。
……她宁愿，这些人是赤禺派过来，了结她性命的杀手。
裴铎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厉声说道：
“你也知道……赤禺是敌人，你当真以为敌人会一心为你着想吗？”
“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们，你们所着迷的、令人上瘾的东西，有多害人害己。”
“况且，你以为，凭借你们几个，为何会如此轻而易举地闯入刺史府？”
“那是因为……她将大部分兵力和守卫，都用在保护你们这些人上了！”
“她为你们殚精竭虑，你们却想着要杀她！”
男人恶狠狠地瞪着他，反驳道：
“不，我们也没想过要杀她。”
他阴恻恻地说道：“我们只是想……让她变得跟我们一样而已。”
月流云瞳孔紧缩。
男人的眼神似毒蛇一样盯着月流云，大笑着继续说道：
“……方才的暗器上，被我们尽数涂上了‘白粉’。”
“你也知道，这东西沾上一点，就再也戒不掉了。”
“本来是用来对付你的，只有你也变得跟我们一样，才会理解我们的痛苦，然后让这一切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可你却被人死死护住，我们只好换目标了。”
“……现在该你选择了，你的这位朋友也染上了瘾！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南宫晚晴一刀割断了他的咽喉，鲜血喷溅。
她静静地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处，脸色煞白，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迟迟没能收回。
裴铎面色铁青，难以置信地看向南宫晚晴。
月流云则犹如兜头一盆凉水，又恍若置身于无尽的冰窟之中，一片寒冷。
她颤抖着手，双眼猩红，像是疯了一样扣动扳机，将本来就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打得血肉模糊。
“冷静点。”南宫晚晴叹了口气，伸手拦住她。
枪掉落在地上。
月流云失魂落魄地望向南宫晚晴，喃喃道：
“对不起……”
“他们原本是冲着我来的。”
“是我害了你。”
南宫晚晴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摇了摇头，说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
“别这样想。”
“晚晴，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月流云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不由自主地打了哆嗦，说道，“……你等等我，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南宫晚晴握住她冰凉的手，却将视线移向了裴铎，说道：
“……有些话，裴大人可能不太方便听，麻烦请到外头稍候片刻，我很快就说完。”
裴铎神色复杂地看向她们，点了点头，应道：“……好。”
接着，他便将一行人带出院子，边地的尸体旁，只剩下了月流云和南宫晚晴。
树的枝丫投下阴翳，微风稍稍唤回了月流云的些许理智。
月流云终于抓到了一丝希望，猛然回握住她的手，低声呢喃，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对……晚晴，你不是魂穿吗？只要等到任务完成，我们就可以回到我们的世界了。”
“或者，或者……现在就可以找静檀，让他送你回去。这样，你就可以免去毒瘾发作的痛苦。”
“至于任务……我和刘芒一定会努力完成的。”
“静檀是个好人，又和你有交情，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说着，月流云急忙闭上眼睛，在心底反复默念起静檀的名字，祈祷他能出现。
然而，南宫晚晴却阻止了她。
她红了眼眶，却依旧露出笑容来，上挑的眼角依旧风情万种，却比平日里多了些温柔。
“没用的……”
“小流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和静檀联系。你想知道什么，不用去找他，我会告诉你。”
南宫晚晴苦涩地勾起唇角：
“其实……我已经回不去了。”
月流云怔怔地看向她，有些茫然无措。
回不去了？
什么叫做回不去了？
南宫晚晴轻笑了下，眼底却浮现出一抹悲凉之色：
“不用担心，你和刘芒能回去。”
月流云极力按耐住心头的不安之感，眼睛湿润，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为什么你不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什么可能呢？明明之前都说好的，可以一起回去的。怎么到现在就不能了。
南宫晚晴声音清澈，却带着苦涩和悲伤：
“因为……天命和原系统在我身上所做的一切，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骗局。”
月流云颤声重复道：
“骗局?”
难道之前他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南宫晚晴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夜空，如同她此刻晦涩难安的心，自嘲道：
“不，也不能说是骗局。”
“是我和静檀会错了意。”
“因为……我根本就不属于……你和刘芒的那个世界。”
夜风掺杂着多数的情愫的悲伤，将她的声音酝酿发酵，传入月流云的耳中，讲述着这所谓的真相，让月流云脑海中所建造的一切轰然倒塌。
南宫晚晴忍住不让自己落泪，闭了闭通红的双眼：
“我就是真正的南宫晚晴。”
“那温馨的、有家人和朋友、平淡而恬静的二十五年，才是我偷来的。”
“原系统的第一个计划，其实是将这个世界的魂魄……送到你们的那个世界，学习你们的思想、文化、经验……”
“等到了一定程度，再将魂魄返还回来。”
“……我是以新生儿的身份在你们的世界长大，又以成年人的身份回到了这个世界。这才误以为，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可惜不是的。”
南宫晚晴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哽咽：
“我不是钟晚晴。”
“……我是南宫晚晴。”
这个冰冷残忍的世界，才是她真正的家。
家……
可这里真的算家吗？
月流云和秋霜晚对她来说，早就不是朋友那么简单，而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暖和希望。
可是……
他们二人不属于这里。
她所谓的“希望”也堕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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