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走上基地的第三层，看见凯文倚在墙边，他看上去失魂落魄，仿佛也被神之键所控制，正神游梦中。
“我看见基地里的人都像失了魂一样，就知道是你。”
“凯文。”
面对华的呼唤，凯文并没有抬起头，只是平静的告诉她这一战况。
“第十二律者已经被封印了。”
“是吗？…樱还好吗。”
华知道那女孩是樱的妹妹，在使用羽渡尘的时候也看到了樱就在这里，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她恐怕不会好受。
“她死了。”
凯文扭头向远处望去，那个方向是铃曾被关押的地方。
“这次的律者能力像是某种病毒，它不仅可以骇入电脑，甚至还能侵蚀人类。”
“呵…崩坏…它总是超乎我们的想象。”
“……损失有多惨重？”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闻樱的死讯，华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
“基地内的伤亡大约一百，那些离律者很近的人变成了死士，病毒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没来得及阻止。”
“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当机立断，阻断了病毒对人类的侵蚀，这座基地恐怕已经没有活人了。”
“似乎是个好消息。”
令华她自己都不自知的是，这种损失不知何时，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好消息了。
即便如此，凯文的下一句话还是让她如坠冰窟。
“坏消息我还没说，除三大都市以外，其他城市几乎全灭。病毒控制了防卫系统，向地球的有人区发射了所有核弹。”
这幸存下来的三座城市是由逐火之蛾和黑金国际在第九律者降临之后建立起的，能承载千万级人口活动的要塞都市。
但即便三大都市幸存，人类文明现有的人口与鼎盛时期相比也已经百不足一，人类社会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啊……”
“对不起，我判断那是精神攻击…我没有办法守住电脑。”
“对不起，我以为我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华沮丧地靠墙坐下，只感觉钢铁铸造的墙壁从未像今天一样让人感到寒冷，即便她已经拼尽全力，但她似乎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
“不，没关系。”
凯文的身体滑下铁墙，落在华的身旁。
“总是这样，不是吗？你也并没有很吃惊。”
“……”
“人类总是惨胜，付出巨大的代价，获得微弱的胜利，而崩坏的攻势只会越来越强，一次比一次可怕，我们坚持到了第十二次……”
“但其实人人都知道…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所有胜利都是为失败披上的伪饰，好让我们看上去没那么悲惨。”
“人类已经输了，华。”
凯文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如在梦中。
“呵，但这是一个，我们绝对不能当作真理接受的事实……”
“我没料到你会这么说…我以为谁都可能放弃，只有你和前辈永远不会。”
修和凯文，在华的视角里，他们就像风暴中的巨石一样，仿佛再激烈的风暴也无法将其动摇。
“…要听实话吗?”
尽管是询问的语气，但凯文却并没有等待华的回应，只是自顾自的道。
“我没有放弃…因为我从没坚持过。我啊…才不在乎。”
“崩坏是什么？人类会怎样？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守护和平才加入逐火之蛾的。我一直都那么自私，可是……一路上，我走过来了，我就这样走过来了。”
“我不能向任何人承认…我不能向她承认，尤其不能。”
“修也是如此。”
凯文垂下头。
两人相识以来，华从未见过他这样脆弱，仿佛轻轻一点就会碎成粉末。
凯文太了解修了……
跟自己一样，修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从来都不是因为那现在看来已经显得虚无缥缈的希望。
从未想过成功，自然也就谈不上放弃。
修…他或许比所有人都要早的看清楚人类文明的结局。
或许修坚持下去的动力与他不同，但两人对崩坏，对人类的看法…是一致的。
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罢了。
“我们都一样，凯文。没有谁是生来的英雄，我们只是一群走上这条路的普通人，我也会怀念家乡，我也会忆起以前的梦想…然后问自己：我在做什么？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总是跟随着别人，先是队长，然后是你，是修。当然，博士总是走在最前面。我跟着你们的脚步，以为这就是我的路。”
“但其实没有人强迫我，我在走的就是自己选择的道路。虽然不喜欢，但这就是我的选择。我随时可以停下，可以掉队”
“那都是可以的，凯文。并且没人有资格责怪你。”
华一口气说了很多，她一向不擅长安慰人。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倾述而出，以求能让眼前的男人感到哪怕一丝丝的安慰。
凯文低垂着头，华听见一句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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