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苍鹰并没有什么神骏的模样,羽毛凌乱,甚至还有点秃顶,一看就是在老吴那个神棍手里遭了不少罪。
它扑腾着翅膀,极其嚣张地落在了卫渊的肩膀上,利爪抓破了绸缎,带下一缕丝线。
卫渊伸手取下鹰腿上的竹管,根本没看那碗递到嘴边的安神汤,只是漫不经心地对面前那个面色蜡黄的游医摆了摆手:“太烫了,搁着吧。你也下去歇着,手抖成这样,别把脉的时候把老子那点阳气给按散了。”
游医——也就是易容后的周宁,浑身僵硬了一瞬。
他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错愕,那只藏在袖中扣着毒针的手,终究是松开了。
他默默行了一礼,退入阴影之中。
卫渊没回头,嘴角却扯出一丝冷意。
他展开竹管里的密信,字迹是吴谋士那笔龙飞凤舞的狂草,内容却惊心动魄。
“宫中来讯,赵老狗因惧前线失利牵连私账,已传信阿古达,泄主力位置,诱其奇袭后勤重镇怀远。信已截,然蛮子已动。”
卫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信纸。
好一招借刀杀人,为了盖住那点贪墨的烂账,这帮庙堂上的老爷们,真敢拿几万将士的命去填坑。
“来人!”卫渊猛地站起,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
帐外诸将匆匆入内。
“传令下去!”卫渊一脸败家子的气急败坏,唾沫星子横飞,“这鬼地方太冷了,冻得本世子骨头疼。把那些重得要死的辎重都扔在怀远镇,全军轻装,往南撤!咱们去太原府暖和暖和!”
几个老成持重的偏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刚想劝谏,却见卫渊背对着帐帘,冲他们极其隐蔽地挤了挤眼,手指在舆图上的“怀远镇”三个字上,重重敲了三下。
那是战前约定的暗号:围点打援,关门打狗。
怀远镇坐落在一处葫芦口状的山坳里,是通往内地的必经粮道。
此时,原本破败的镇子里堆满了小山一样的粮包,上面盖着厚厚的草席。
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
阿古达的骑兵来得比预想中还要快。
两万精骑为了抢时间,甚至没带备用马匹,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大地,震得藏在两侧山崖上的卫渊耳朵发麻。
“世子,真炸啊?”旁边的李长老心疼得直哆嗦,“那些虽然是沙子充的假粮,可那几百口做诱饵的大缸……”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卫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眼神冷得像冰,“等这仗打完,我赔你全套新的,还得是官窑出的。”
山下,蛮兵已经冲进了镇子。
为首的蛮将兴奋地一刀劈开最近的粮包,预想中白花花的大米没有流出来,反而喷了他一脸黄沙。
“中计了!撤——”
那蛮将凄厉的吼声还没喊完,卫渊手中的火把已经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向了镇中心那口最大的“水缸”。
那是引信。
地下埋着的,是卫渊让工匠把雁门关里所有的夜壶、陶罐搜集起来,塞满黑火药和铁钉制成的土制地雷阵。
“轰——!!!”
那一瞬间,卫渊感觉整个山头都在跳舞。
巨大的火球从怀远镇中心腾空而起,爆炸产生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和铁片,像收割麦子一样横扫过密集的骑兵队形。
战马的嘶鸣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残肢断臂伴随着被掀飞的屋顶在空中乱舞。
“这就叫工业革命的问候。”卫渊吐掉嘴里的草根,拔出腰刀,“吴月,别让那个报信的跑了!”
早已埋伏在高地上的吴月根本不需要命令。
她手中的强弓拉满如满月,一支狼牙箭啸叫着穿过混乱的火光,将一名试图突围的蛮族信使死死钉在树干上。
战斗结束得很快,或者说,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清晨的怀远镇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焦肉味。
卫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废墟里,靴底踩得嘎吱作响。
他在那名被射死的信使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块还沾着体温的铜牌。
铜牌背面,刻着这京城赵府独有的海棠花纹。
“呵,铁证如山。”卫渊掂了掂铜牌,随手扔给身后的亲兵,“封存好,加急送回京城。告诉老吴,该收网了。”
他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掏出水壶刚想喝口水,一道阴影笼罩了他。
那个面色蜡黄的游医站在他面前,手里没有药箱,却提着一把狭长的短刀。
周围的亲卫瞬间拔刀,杀气凛然。
卫渊摆了摆手,示意亲卫退下。
他仰头看着游医,眼神平静:“怎么,不想装了?”
游医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年轻脸庞。
正是潜伏多日的周宁。
“这三天,我有十次机会杀你。”周宁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我知道。”卫渊拧开水壶盖子,灌了一口,“昨晚巡营,我在给那个烂脚的老兵挑脓的时候,你就在帐篷顶上。你的呼吸乱了一瞬,所以我没让人把你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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