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看到了特务！”
禾稻苗这话刚一出，贺春生一下子就坐直了，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
他眉头微微一蹙，缓缓地开口：“你说有特务？”
禾稻苗抿了抿嘴，点了下头。
她摆好枕头，背靠在枕头上坐好，垂下了眼眸，将脑海中早就演练过好几遍的话慢慢说了出来：“是特务！我之前跟嫂子到了山上分开后，看到了一只野鸡，就追了上去。不过野鸡飞得很快，我追了很久都没有追上去，反而迷路了，只能慢慢找回下山的路……”
她说的这些是真话，倒是越说越顺。
贺春生听到禾稻苗说到了她是追野鸡迷路的，有心想要说她两句，但这个时候他不好打断她的话，只能将这事先记下了。
他伸手给禾稻苗倒了杯热水，递给了她。
禾稻苗接过那杯热水，两只手的手掌时不时摸着杯子捂一捂。
她低头吹了一下杯子里的热水，轻啜了一口，继续说道：“我找啊找啊找，也不知道找到哪里了，有些走不动了，就在一棵树后休息一下，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走了过来，那时候我也没有注意，等到听到他们说的话，我才意识到有问题！”
贺春生紧张道：“几个人？他们都说了什么？”
禾稻苗瞟了一眼病房关上的门，又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我偷看到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听他们的话，是女的找男的过来的，那男的说他已经将附近逛得差不多了，地形也都画在了一个小本子上，而且他们好像要找什么东西，就在那座山方圆十里。对了，那个小本子被女的拿走了！”
贺春生的眉宇间尽是冷然之色。
特意勘察地形、绘制地形的人，没有问题才怪！而且这里还是他们部队驻扎的地方！
难怪禾稻苗会认为那两人是特务！
禾稻苗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继续道：“还有一件事，那女的跟男的说，上面会联系他，叫他在除夕那一天配合，他们好像要干些什么事……我听到的是放烟花什么的……”
“放烟花？”贺春生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放烟花……”
他拧着眉琢磨了片刻，猛地拔高了声音：“不对！不是放烟花！”
他面上布满了寒霜，咬了咬牙：“应该是要轰炸什么！”
不管那些特务要在哪里搞轰炸，肯定是为了破坏他们国家的生产，或者是制造一起大规模爆炸袭击，引起民众的恐慌！
贺春生又坐回了座位上，紧盯着禾稻苗：“你可看清他们的模样！”
“只看到背影还有侧脸，正脸倒是没有看到！”禾稻苗低下了头，眼神有些闪烁，“当时我还要再继续观察，但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我就不敢留在原地了，赶紧跑。我跑后没多久就听到了枪声，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慌不择路，一不小心就摔倒，滚了下去，撞到了一棵树，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她直接将后面的事给隐瞒了，扯了一个小谎。
此时的她很紧张，就怕被贺春生发现破绽，看出她在撒谎。
但贺春生这个时候却没有注意到禾稻苗在撒谎，在他眼里，整个人紧绷着的禾稻苗像是还没从听到枪声后的害怕中走出来。
他当即抱住了禾稻苗，亲了亲她的额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是安全的，已经没有事了！”
贺春生安慰人翻来覆去就“没事了”、“不要怕”这样听着很是苍白的话，可禾稻苗每每听到他如此安慰，却总能放下心来，也许是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沉稳，也许是他的肩膀很是宽厚，也许是他的怀抱很是温暖，给予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禾稻苗鼻头忍不住一酸，眼圈泛了红，哽咽道：“我当时怕极了……”
即使过了这么多天，禾稻苗一想起当时要是再晚一步进入空间就有可能被打成筛子的情况，就一阵后怕。
再有一点，她即使心里明白那个女的是个特务，死了活该，但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那人死在她手里，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感觉，这几天有好几次在梦里，她都梦到了十分血腥残暴的画面，每次只要梦到这样的画面，都会惊醒，久久回不过神来。
现在贺春生在这儿，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害怕，眼泪跟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
贺春生心疼不已，只恨当时自己没有在禾稻苗身边，让她独自面对，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连声安抚着。
禾稻苗哭了一场后，可算是把心底积压了好几天的惶恐不安给释放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抹了一把脸，伸手推了一下贺春生：“我都要被你勒得闭过气了，还有我手里的这杯水都要洒了！”
贺春生见禾稻苗眼眸通红，睫毛挂着泪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心里蓦然一软。
他将禾稻苗手中的水杯接过放在桌子上，抱着她的力度也稍稍轻了些，语气软和道：“咱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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