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纱，碧水阁前的珊瑚丛中忽然飘起点点萤光。这些光芒聚散不定，仿佛无数飞舞的蝴蝶。
"小心。"九叔突然警觉，"这里有些古怪。"
银白的光点在夜空中飘舞，如萤火般忽明忽暗。一阵清风拂过，那些零散的光点仿佛受到某种召唤，起初只是一团朦胧的光雾，但很快，光雾开始凝实逐渐显出茧状。
伴随着一阵似有若无的天籁之音，光茧从中央开始层层绽放。薄如蝉翼的光瓣向外舒展，光瓣消散处，一位女子的身影随之显现。
她身着月白色的轻纱长裙，裙摆随风轻摆，如同泛着微光的云雾。发丝墨黑如瀑，几缕青丝随风飘扬。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背后那对晶莹剔透的羽翼，薄如蝉翼却又真实可见。
"海蛾仙子..."九叔微微皱眉，"久闻仙子擅长幻术，不知今日为何在此？"
海蛾仙子轻轻一笑，声音空灵悦耳："九叔此言差矣。这碧水阁本就是幻境重地，我不在此还能在何处？"
九儿正要说话，忽见四周景物突变。原本幽暗的海底瞬间化作一片繁华街市。街上行人熙攘，叫卖声不绝，恍如人间。
"这是..."九儿惊讶道。
"幻境而已。"海蛾仙子飘然而至，"我要考验诸位一番。若能看破虚实，自然放你们过去。若是沉迷其中..."她露出神秘的笑容，"那就永远留在这美梦里吧。"
九叔还未回答，眼前景象又变。这次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位威严的老者——正是当朝天子。
"九叔啊，"天子和蔼地说，"朕久闻你道法高深，今特赐你为护国法师，统领天下道门。你意下如何？"
九叔神色不变："陛下盛情，恕难从命。"
"为何？"天子问。
"修行人以救苦救难为己任，岂能贪恋富贵？"
"好！"海蛾仙子的声音在虚空响起，"过了第一关。不过..."
景象再变，这次出现在一座道观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在讲经，台下众人听得入神。定睛一看，那老道士竟是年迈的九叔。
"师父..."九儿看得愣住了。这正是他一直期待的场景——他们师徒安享清福，传道授业。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吧？"海蛾仙子的声音响起，"只要放弃今晚的营救计划，你的一切愿望，我都可以帮助你实现。"
九叔淡然一笑："虚幻终究是虚幻。徒儿，你可看出这幻境的破绽？"
九儿回过神来："这...这些场景太过完美了。"
"正是。"九叔说，"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执着于完美，反而会迷失自我。"
"好眼力！"海蛾仙子赞叹，"不过第三关可没这么简单。"
话音未落，景象骤变。这次出现的是二十年前那个风雨之夜。年轻的九叔正在与水族将领激战，他的妹妹被一股巨浪卷走。
"去救她！"海蛾仙子的声音中带着诱惑，"这是回到过去的机会，你可以改变一切！"
九叔的身形微微一颤。静羽看出师父的犹豫，急道："师父，这不是真的！"
"我知道。"九叔长叹一声，"但知道是假的，和甘愿放手，是两回事。"
海蛾仙子的声音忽远忽近："为什么要放手？这可是你朝思暮想的时刻。抓住它，你就能弥补遗憾。"
九叔闭上眼睛："正因为朝思暮想，才更要保持清醒。过去的已经过去，追逐虚幻，只会沦为执念的奴隶。"
"可是..."海蛾仙子的声音突然轻柔起来，"你不觉得遗憾吗？"
"遗憾当然遗憾。"九叔睁开眼睛，目光如电，"但比起沉溺过去，我更要珍惜当下。妹妹还活着，这就够了。"
幻境突然消散，重新回到了碧水阁前。海蛾仙子现出真身，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
"三关已过，你们果然不凡。"她说，"尤其是你，九叔。能在至亲面前保持清醒，实属难得。"
九叔拱手："承蒙仙子指教。"
"不必客气。"海蛾仙子说，"我设此考验，也是为你们好。待会儿在阁中，你们还会遇到更厉害的幻术。"
"哦？"九叔来了兴趣，"还请仙子明示。"
"东海鲨在阁中设下了'媚魂大阵'，能让人陷入最深的执念。"海蛾仙子说，"他就是要用这个困住你妹妹和九公主。"
"那该如何破解？"
海蛾仙子取出一片晶莹的蛾翼："这是我的一片翅膀，可以助人看破虚妄。到时候你们将它捏碎，洒在阵眼处，阵法自解。"
九儿接过蛾翼，只觉一股清凉之意透入心脸。海蛾仙子又道："不过要记住，这片翅膀只能用一次。最关键的是，你们要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如何分辨？"静羽问。
"记住，"海蛾仙子意味深长地说，"真实的东西未必美好，虚幻的东西未必可怕。关键是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九叔若有所思："是为了执念而活，还是为了现实而活？"
"正是。"海蛾仙子点头，"你们此行，不仅是为了救人，更是要救一颗迷失的心。记住，当你看到她们的时候，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
"她们？"九儿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海蛾仙子神秘一笑："到时候你们自然明白。对了，还有一事相告。"她压低声音，"阁中有一面古镜，名为'照心镜'，能照出人的本来面目。你们要找的答案，或许就在镜中。"
"多谢仙子指点。"九叔郑重行礼。
"去吧。"海蛾仙子的身形渐渐淡去，"记住，有时最真实的东西，往往藏在最虚幻的地方。"
目送海蛾仙子消失，九儿仍有疑惑："师父，您说她是敌是友？"
九叔看着手中的蛾翼："与其猜测她的立场，不如记住她的话。这片翅膀，或许真能帮我们看清真相。"
"那现在？"静羽问。
"按计划行事。"九叔说，"不过要记住一点：在幻境中，最危险的不是迷失方向，而是迷失本心。"
月光依旧清冷，碧水阁在夜色中显得愈发神秘。九叔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那面照心镜，或许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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