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和思蓉对视一眼，默契地朝西跨院走去。刚到院门口，就听见柳氏带着哭腔的声音："都是妾身不好......这茶盏一定很贵重吧？妾身这就去给二爷请罪......"
"姨娘别动！"翠缕的声音传来，"您身子弱，让奴婢来收拾......哎呀！"
又是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动。
沈棠探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柳氏正"虚弱"地扶着桌角，而地上碎的根本不是什么名贵茶盏，就是个普通白瓷杯。翠缕蹲着收拾碎片，柳氏却偏要"帮忙"，结果把整个茶盘都带翻了。
"怎么回事？"沈石根闻声赶来，见状立刻皱眉。
柳氏立刻红了眼眶："二爷，都是妾身笨手笨脚......"
"二叔别怪柳姨娘，"沈棠突然蹦出来，一脸诚恳，"这茶盏是我去年在街边买的，十文钱三个，碎了就碎了。倒是姨娘这身子......"她故意拖长声调，"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万一摔出个好歹......"
柳氏表情一僵，随即更娇弱地往沈石根身上靠靠："不、不必了......"
思蓉适时上前，温声道："柳姨娘初来乍到，难免不习惯。来人，去库房取套青瓷茶具来。"她转向沈石根，"伯爷舟车劳顿，还是先去洗漱休息一下吧。”
这一招调虎离山用得妙，沈石根只得嘱咐柳氏好好休息，跟着思蓉离开。
等他们走远，沈棠笑眯眯地凑近柳氏："姨娘，您这戏演得不错呀。不过......"她压低声音，"下次要摔东西，记得先看清楚值不值钱钱。我们沈家虽然富贵，可也不养闲人。"
柳氏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个笑："姑娘说笑了......"
沈棠哼着小曲离开，心想：这日子，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对于沈石根带回来个姨娘的事情，思蓉倒是不怎么介意。
她本来就是过来坐任务的，又不会真的为这个死渣男生儿育女，大家只要保持好这个平衡就行。
不过这个带回来的柳姨娘，倒是挺有意思的。
没有一上来就宣誓主权，也没有搞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戏码。
说她是人淡如菊的性格吧？好像也不像。
而且她好像刻意把自己装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武威伯回府几日，一直忙着进宫，报告边关军务。
沈棠这几日暗中观察柳姨娘，越发觉得她身上透着古怪。
这柳氏表面装得怯弱无知，可偶尔流露出的眼神却精明得很。
比如前日厨房送来燕窝，她明明认得是上等血燕，却偏要装作不识货，怯生生地问丫鬟："这、这是什么？颜色好生奇怪......"
丫鬟解释后，她又故作惶恐："这般贵重，妾身怎配用......"
可转头沈棠就发现，她私下里对珠宝首饰的成色极为挑剔，连簪子上嵌的珍珠稍有不圆都要皱眉。
更奇怪的是，柳氏似乎对沈府的地形格外感兴趣。没事就喜欢到处转转。
某日清晨，沈棠故意在花园假山后"偶遇"迷路的柳氏。
"姨娘怎么在这儿？这处偏僻，连府里多年的老仆都容易走错呢。"沈棠故作惊讶。
柳氏捏着帕子，细声细气道："妾身初来乍到，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是吗？"沈棠笑眯眯地指了指南边，"那姨娘可要记住了，往那边走是祠堂，往北是二叔的书房，西边嘛......"她故意顿了顿，"，"是府里的机密账房，闲人免入的。"
柳氏眼神一闪，随即又恢复那副懵懂模样："多谢姑娘指点......"
沈棠转身离开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方才她分明看见，柳氏听到"书房"二字时，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夜里，沈棠溜进思蓉房里，把这几日的发现一一说了。
"娘亲，我总觉得这柳姨娘不简单，她装傻充愣的，八成是冲着咱们府里什么东西来的。"
思蓉正在对账，闻言轻笑一声："她当然不不简单。"她合上账本，
"你二叔在边关这些年，如今带个妾室回来，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刻意扮作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你就没看出来她身上有功夫吗？"
沈棠眼睛一亮："娘亲是说？"
“这几年让你跟着练功，真是白费了！”思蓉点了点沈棠的小鼻子。
沈棠闻言一惊，立刻回想这几日柳姨娘的一举一动。
她走路时看似弱柳扶风，可裙摆却几乎纹丝不动。说话时总爱用帕子掩唇，可手腕翻转间却带着习武之人才有的利落，甚至她每次"不小心"打翻茶盏时，手指都巧妙地避开了锋利的碎片......
"原来如此！"沈棠恍然大悟，"她不是装柔弱，她是在掩饰身手！"
思蓉微微颔首："边关战事频繁，你二叔突然带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回府，还处处维护，若说她只是个普通妾室，未免太蹊跷。"
沈棠越想越心惊："难道她是敌国派来的探子？二叔知道吗？"
思蓉眸色微冷："你二叔这些年掌管边关军务，若连这点警惕都没有，那才真是笑话。"
"所以......"沈棠压低声音，"二叔是故意带她回来的？"
思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我安插在边关的暗桩送来的。柳氏原名柳如霜，表面是商贾之女，实则与与北境敌国暗探组织有牵连。她接近你二叔，恐怕是为了窃取军情。"
沈棠倒吸一口凉气："那二叔岂不是引狼入室？"
思蓉冷笑："不确定。你二叔这些年能在边关站稳脚跟，靠的应该不只是勇猛。他既然敢带她回来，必然有所防备。"
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母女俩对视一眼，沈棠立刻装作撒娇的样子："娘亲~女儿想吃城东李记的桂花糕嘛！"
思蓉配合地笑道："好好好，明日让厨房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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