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你说呢?”
岑太保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太保夫人又闭上了眼睛,珠子捻着,心中冷笑。
阿睦既然这么积极,就让他积极去吧!
岑太保为此犹豫了几日,对岑睦的阳奉阴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岑睦发现祖父没有继续阻拦他到广客来,越发往西街跑。
元敬几次到广客来买吃食,都遇见了与其他学子侃侃而谈的岑睦。
这些就不需要他通风报信了。
因为沈临毓也遇着了两次。
头一次,沈临毓真诚地来道歉。
赔礼是一条鲤鱼,庄子那儿新鲜送来的,装在鱼篓里,送到阿薇手上时还会蹦。
起初想送花灯,思量过后还是作罢。
毕竟不是上元节,提着花灯引人侧目,何况是那么一大盏鲤鱼灯。
他送得随心,但余姑娘怕是要觉得为难,大庭广众的,像是迫使人接受歉意一般。
倒不如这么一条活鱼,余姑娘若不消气,也不会被人指点“拿乔”。
那条鱼,阿薇收下了。
也就半个时辰,一份红得吓人的鱼片就摆在了沈临毓面前。
沈临毓想到定西侯那份全辣的晚膳,一时哭笑不得。
好在是看着红,吃着是他能接受的辣,沈临毓越吃越开胃,大冷的天吃出一身热汗。
至于余姑娘的气消了没有,沈临毓不好追着去问,因为她正和岑睦说事,而沈临毓又不得不回官署了。
第二次,沈临毓算是有备而来。
“还是要和余姑娘打听一人,”沈临毓寻到了厨房外头,道,“到广客来的考生中有没有一位叫魏思远的?淮南人。”
阿薇一时没有印象,便问:“王爷怎么打听起考生来了?”
“手上有桩案子,想了解下他的状况,”沈临毓说完,见阿薇神色淡淡的,低声补了一句,“与太保有关。”
阿薇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请了翁娘子来。
往来客人的事,翁娘子最清楚。
一听这名字,她答道:“是有这么一人,与他一道来的都叫他‘魏兄’。”
沈临毓问:“他学问如何?”
“我不懂学问的事,”翁娘子道,“不过其他考生好像都很看好他,说他之前赶考运气太差,这一次又学了几年,应该有不少把握。”
沈临毓颔首。
翁娘子先行离开。
阿薇问道:“这魏姓考生牵扯了岑太保什么案子?”
科举案机密,永庆帝十分看重,沈临毓也就不得不谨慎至极,就算是镇抚司里,也就只有穆呈卿和其他几个心腹知情。
他只好笑了笑。
阿薇见他如此神色,倒也不为难人,只是问道:“若这案子有结论,能扳倒岑太保吗?”
沈临毓收起笑容,郑重点头,语气恳切:“能。”
这一个字落下,阿薇神色一松,不由轻轻笑了下。
她说过积沙成塔,而现在,塔总算有了个基座,只要这地基够扎实,他们先前积攒的沙土就能滚滚垒上去,竖起一座高塔来。
岑太保一倒,岑氏再无靠山。
陆念的仇才算是能真真切切地报了。
“那我就等王爷的好消息了。”阿薇道。
见她笑了,沈临毓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案子若妥了,余姑娘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
沈临毓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半掩着的后门被人从外头退开,一人笑容满面地走进来。
正是岑睦。
两厢打了个照面。
在广客来会遇上成昭郡王,岑睦也不意外,拱手行了个礼。
沈临毓骄矜地点了点头。
见阿薇神色如常,沈临毓也就没有给她惹事,好不容易才让人稍微消了一点气,再坏她计划、把人惹着了……
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而已,不值当。
把岑太保扳倒了,岑睦这枚棋子也就没用了。
阿薇从厨房取了食盒,沈临毓接过来,与她告辞。
他从不走那后门,步履如常、大大方方从前头大堂穿出去。
那厢已有不少客人用饭,有来和考生们切磋的子弟认出他来,纷纷问候:“王爷怎么亲自来买吃食?”
“东家手艺好,我母亲喜欢吃,”沈临毓抬了抬手中食盒,“这就给她送回去。”
在一片孝顺的夸赞声中,沈临毓出了大门。
食盒进了长公主府,沈临毓两手空空进了镇抚司。
穆呈卿左盼右盼、盼了个空,不由扼腕:“你到底说错了什么话,能让余姑娘气到今日?明儿还是让元敬去吧,元敬能把好菜买回来。”
沈临毓没有解释,只道:“又遇着岑睦了,一肚子坏水打脏主意。”
“他没有被余姑娘赶出来吧?哦,这么说来,余姑娘算计他呢!他在余姑娘跟前就是棋子!那你呢?王爷你在余姑娘那儿又是个什么身份?”穆呈卿问完,自己答了,“替她跑腿、受她指使的苦劳力,对付岑太保时必须用的棋子而已。”
沈临毓:……
得。
这些话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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