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化疗对身体所带来的伤害，以及副作用就不小么？
只不过他们没得选，死了就真的一切成空了。
大抵是顾念着白术对他有救命的恩情，王孝武什么话也没说。
饭桌上议论别人终归是不好的，他不想这样做，该给白术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白术从餐厅出来步伐不减反快，一口气冲上了甲板，海风吹了好一会儿，人才慢慢清醒。
胸口那难受的窒息感淡去不少，白术趴在护栏上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到了夜晚海水深沉的发黑，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一小片海面，波澜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跃跃欲出。
而从一开始他觉得难以适应的海腥味却几乎闻不到了，意识到这一点的白术瞬间陷入难以抑制的痛苦之中。
这算什么？他已经不是人了么？
望着涌起又涌落的海水，白术心中忽而腾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
这股欲望不断的在催促着他跳下去，好似只有冰冷的海水才能一解他心中的苦闷。
也只有在海水中，他才能顺畅的呼吸，白术这样想着，心里如同百爪挠心般刺痒。
他忍不住的往护栏外凑，闻得到更浓郁的海水咸咸的味道，身子又止不住的往外凑了许多。
“你在干什么。”
冷硬的声音如雷般霎时劈在了白术的耳畔，白术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竟都探出了护栏外。
他吓的后背全是冷汗，双腿发软，根本下不来，纪长野已然快他一步将他从护栏上扯了下来。
直至白术跌坐在地上，他仍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颤抖着。
纪长野也只是皱着眉静静的看着他，一句多的话也不说。
缓了好一会儿，白术心中的那股强烈的悸动仍旧没有消退太多，他转动着眼珠子，终于抬起头来。
率先看见的是纪长野修长有力的手上正拿着一本厚皮子的书籍，他应该是刚从查尔斯房间出来。
纪长野对今天晚上的猪食没有兴趣，白术不知道他是不饿还是宁愿饿着，反正没有去吃饭。
反而问查尔斯借了一本书用作解闷，刚上了甲板又正巧碰见这一幕。
这会儿，白术脑子终于清醒多了，他抖了抖嘴唇，试图解释什么。
但到嘴的话却变成我想吐，那些饭菜我看了想吐，闻了更想吐。
听到这话的纪长野反应不大，白术听到他说：
“那就不吃。”
白术不解的从地上爬起来，神情明显激动：
“可是不吃饭我会饿死的！”
听到这的纪长野噗嗤一声笑了，白术愣怔住。
“人不吃饭是会饿死，你是人么？”
纪长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瞧见白术愣了好一会儿，才神情倔强的开口道：
“我当然是人。”
“你不是。”纪长野好心的指正他，但白术根本不听：
“我就是人。”
纪长野竟然也耐着性子陪他耗着，“你已经不是了。”
随着这句话一落，纪长野看见白术眼眶发红了，嘴巴抿的死死的，犟着一张脸。
其实不讨人嫌的，莫名的还有几分可爱。
“我是人！你不要再说话了！我和你不一样。”
纪长野微微弯着的唇角落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阴冷。
白术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变化，只听见纪长野问他：
“你和我不一样？”
“没错，我们不一样。”
纪长野忽而靠近了一些，白术反应不及时，两人便贴的很近了。
“白术，你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是忘了么？”
纪长野说这话时，脸上是带着笑的，但眼神却冰冷的可怕。
白术浑身控制不住的一抖，那种对于以后、未知的恐惧再度降临并死死的包裹着自己。
如果他不是人，那他是什么？
吃了人鱼肉会变成非人的怪物么？
不死的话，确实是怪物吧？
已经吃不了人类的食物了，那自己的身上会长出鳞片来么？
回去之后，他还能和家人朋友正常相处么？会不会被他们发现什么端倪？
很多的念头几乎是瞬间窜了出来，它们使白术头昏脑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而出手推了离自己很近的纪长野一把。
尽管力度很小，对于纪长野这样的高个子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白术还是看见他被推出去了几步，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白术愣了一下，几乎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但纪长野却并不认为他是无意的，只是冷着脸问道：
“你后悔了？”
白术一愣，“后悔？”后悔什么？
纪长野冷笑一声，“怎么，现在是怨恨我了？”
白术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否认道：
“没有，我不恨你救了我！”
“其实……”白术有些难过，但又释怀的笑了一下，尽管笑的很难看：
“我应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不可能回得去。”
纪长野冷眼看着他，瞧着他那笑得比哭的还难看的脸，心里也并不觉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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