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朕允许你们在大宋经商也不是不可。"宋采薇目光转向安德烈，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只是一门火炮，恐怕诚意不够。这火铳，你们又有多少？"
安德烈微微躬身："回天子，火铳我们现有一百支长型，火炮三门。还请天子莫要全部拿走。"
"大宋岂是随意进出之地？"宋采薇轻笑一声，"没有诚意，如何做生意？朕要这些全部。你们既为商人，要这些武器何用？回程之时，朕自会派兵护送。你若应允，准你们在大宋经商。"
"尊贵的天子陛下，"安德烈连忙叩首，"还请留些自保，否则我等难以立足。"
"不愿给，大宋也不稀罕。"宋采薇冷哼一声，"来人，给朕轰出大宋地界！"
"天子陛下！"安德烈慌忙叩头，"我等愿献，只求陛下恩准经商，给予一定权利。"
宋采薇面露得色："既然如此识趣，准你们在大宋经商便是。"
"多谢天子陛下隆恩。"安德烈等人叩首致谢，"全凭陛下安排。"
退朝后，赵钰领着赵怀真入宫。宫道青石铺就，两旁宫灯初上，映照着父子二人的身影。
"入殿后万不可妄言。"赵钰不住叮嘱，声音压得极低，"一言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待二人入殿行过三跪九叩之礼，宋采薇的目光便落在了赵怀真身上。
只见这少年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书香门第的风范。
宋采薇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瞬间敛去，转而冷声道："赵爱卿，朕观令公子，可不像没读过书的。你可知欺君为何罪？"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殿内气温骤降。
赵钰额上沁出冷汗，连忙叩首："回陛下，老臣不敢欺君。实是犬子不谙礼仪，老臣担心他冒犯圣威，这才一直未敢举荐。"
殿内烛火依旧静静燃着，却衬得君臣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
"罢了。"宋采薇摆手，"朕要亲见他的本事。朕有高手护卫十名，你随意挑一个较量。"
赵怀真抱拳道："回陛下，不如一同上阵。陛下日理万机，臣不敢耽误圣驾。"
"好个自信。"宋采薇笑道，"御花园一试便知。"
片刻后，御花园中刀光剑影。
十名护卫围攻赵怀真，却见他身形如电，剑势如虹。
不过数十回合，十名护卫尽数败落。
"好功夫！"宋采薇击掌赞叹，"有本事就该有这般自信。赵怀真，跪下受封！"
赵怀真拱手跪地。
"朕封你为兵马大将军，统领大宋十万禁军，守卫燕京。"
"臣，叩谢陛下天恩！"
月上梢头，父子二人走出皇宫。
寒风萧瑟，吹得宫道两旁的灯火不住摇曳。
赵钰神色凝重，一路都在暗自叹息。
他深知这兵马大将军的位置，看似荣耀，实则危机四伏。
如今的大宋，权臣倒台不过是君王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宋采薇此时封赐他的儿子如此重任，未必不是另有用心。
"怀真，"终于，他忍不住开口，"你可知今日这将军之职，是福是祸？"
赵怀真却神色从容，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见四下无人，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夜空。
"父亲何必忧心？"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锐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赵钰耳边炸响。
他猛地转身，想要呵斥儿子的狂妄，却见赵怀真眼中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那不同寻常的光芒让赵钰心头一颤。
他压低声音道："怀真，时代变了。你可知那些佛郎机商人为何而来？他们带来的火器，已经改变了这片天下的争锋方式。"
皓月当空，父子二人的身影在青石板上交错。
赵钰继续道："个人的勇武，在这等利器面前，又能有几分用处？更何况，你以为他们为何要将火器献给大宋？"
赵怀真轻笑一声，丝毫不见惧色："无非是想控制弹药罢了。他们送来火器，却掌握着弹药，日后大宋用一分，就得依赖他们一分。"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敢..."赵钰话未说完，就被儿子打断。
"可是父亲，"赵怀真目光灼灼，"火器也好，弹药也罢，不过是人造之物。他们能造出来的，我大宋就未必研究不出来。"
夜风掠过，吹动了赵怀真的衣袍。
这个年轻人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坚定："更何况，这天下大势，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赵钰望着儿子的背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知习武的少年了。
月光映照着赵怀真年轻却已透着几分锋芒的面容："父亲，你老了。宋采薇能依赖外邦，我们为何不能？大宋禁军十万，如今就在我手中。父亲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赵钰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所幸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父亲你猜外邦敬不敬畏天子？"赵怀真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睿智，"宋采薇以为她在借外邦之力制衡陈北芒，可她不知道，当兵权真正落入我手中的那一刻，这局势就已经变了。"
赵怀真的目光在夜色中愈发深邃："父亲，外邦商人最重利益。他们不但会卖我们火器，还会借我们银钱。"
"借钱？"赵钰愕然，"你要作何用？"
"买更多的火器，训练更多的士兵。"赵怀真压低声音，"父亲，带着武器的商人，那就不是商人了。他们不但会做生意，得不到时还会抢！"
赵钰顿时明白了儿子的用意，面色骤变："你到底要干什么？"
"借钱，助长他们的贪念，就算他们不想，我也会请他们出兵，直接攻打宋国。"
"这...这岂不是引狼入室？"赵钰声音颤抖。
"父亲，"赵怀真转身直视父亲，月光下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宋采薇不也在引狼入室吗？区别只在于，她以为自己能驾驭得了这些狼，而我，要让这些狼先去咬她。"
夜风骤起，吹动了赵怀真的衣袍。
这个年轻的将军，此刻说出的话却令他父亲遍体生寒："这些外邦人不过是棋子。等他们打垮了宋采薇，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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