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个奇异的地方里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瓦列里感觉只是和大家说了几句话,唱了一两首歌,那天边高悬火红的有些不真实的太阳,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温暖的金红色夕阳,缓缓沉向草原的地平线。
绚烂的晚霞将天空、草原、河流,乃至整个营地都染上了一层瑰丽而温暖的橘红色。
营地中央重新燃起了篝火,比之前更加旺盛。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那种松脂自带的开始慢慢香气弥漫开来。
一位在1941年斯摩棱斯克战役中牺牲的文艺兵用手中的手风琴拉响了一首欢快的曲子。
“将军同志!来一个!”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都起哄似的喊起来:“来一个!来一个!”
瓦列里懵懂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众人笑着推到了篝火旁的空地上。
但他的身体仿佛有自己的记忆,一种熟悉的韵律在血液里苏醒。
他深吸一口气,摆开了架势。
那是哥萨克刀舞的起手式。虽然生疏,他只在战前闲暇时跟一位老哥萨克骑兵学过几招,步伐和挥臂的力度都远不及专业的。
但在篝火的映照下也别有一番刚健洒脱的风采。
旋转,踏步,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马刀在空中划出有力的弧线……每一个动作都引来周围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曲舞罢,瓦列里微微喘息,额头上却没有任何汗水。
众人欢呼着,簇拥着他坐下。
接下来的节目更加精彩纷呈,有人用口琴吹奏忧郁的俄罗斯民谣,有人表演夸张的战场哑剧,模仿军官训话,惟妙惟肖,最令人惊叹的,是那位牺牲的另一名通讯兵,柳德米拉·亚历山德罗夫娜。
瓦列里记得她。
她的丈夫原本是苏军的空军飞行员,1941年秋天牺牲在莫斯科上空。
这位原本在莫斯科歌舞剧院有着大好前程的芭蕾舞演员,毅然报名参军,从后勤单位一再申请,最终以通讯兵的身份来到了前线,并被分配到了瓦列里的指挥部。
她总是很安静,但工作极其认真。
此刻,她脱下军装外套,露出里面不知何时换上的,一条简单的白色长裙,赤着脚,走到篝火旁草地更平整的地方。
没有音乐伴奏,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和风声。
但她微微闭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了。
柔软的手臂缓缓抬起,足尖轻点,一个优雅的旋转……
随即,一段融合了古典芭蕾的优美与某种深沉情感的即兴舞蹈,在她脚下、在她伸展的肢体间流淌出来。
那不再是单纯的舞蹈,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诉说,对逝去爱人的思念,对故乡的眷恋,对生命本身的礼赞,最后归于一种超越人生的宁静与美丽。
篝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草地上,随着她的舞姿摇曳,如梦似幻。
所有人都看得入了神,营地鸦雀无声,只有风声和火焰声应和着她无声的旋律。
就在柳德米拉的芭蕾舞渐入尾声时,远方那如同背景音般时而响起的火车汽笛声,又一次清晰地传来。
“呜!呜!”
这次,伴随着汽笛声的,还有隐约的越来越近的歌声。
那旋律沉稳、深情而充满力量,瓦列里觉得无比熟悉,心弦仿佛被轻轻拨动。
是《为了你,祖国母亲》。
他脑海里隐约记得,那是1941年秋天,他在莫斯科医院养伤时写下来的…后来在前线传唱开来,成为许多部队行军或休整时鼓舞士气的旋律。
循声望去,只见草原更深处,那条延伸向雾霭的铁轨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列长长的队伍。
许许多多穿着各色苏军军服的身影,排着并不那么整齐的队列,正随着那低沉而坚定的合唱,缓缓走向远方那个闪烁着微弱信号灯光的火车站。
他们的面孔在渐浓的暮色中看不真切,但歌声却在空中随着风儿飘荡着。
瓦列里朦胧的思绪被这景象和歌声触动,一种莫名的钝痛伴随着困惑迅速涌上心头。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安东尼奥,眉头微微蹙起,像个迷路的孩子在询问方向。
“安东尼奥同志。”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他们这是要去哪儿?那边……”他指向歌声和队伍远去的方向,那是与来时那座桥截然相反的一方:“那边不是家的方向啊……
“我记得,明斯克,基f,哈尔科夫,塞瓦斯托波尔,莫斯科,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都不在那边,他们应该往回走,过桥,回到河的那一边才对……”
他心中在隐隐作痛,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那个方向,会离家越来越远,远到再也回不来。
安东尼奥没有立刻回答。
他顺着瓦列里指的方向望去,目光悠远,仿佛能看到那列正常唱歌的队伍正在登上远去的列车。
篝火的光在他脸上跳跃,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柔和,带着一种看淡生死的平静。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瓦列里困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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